得到折昭将要点兵的军令后,前军主将白亦非立即安排布置,不过几个须臾的功夫,一阵尖锐刺耳的牛角号陡然从军营中响了起来,呜呜咽咽直上云天,在原野上传了很远很远。
紧接着,位列与前军主将大帐前的十六面牛皮战鼓轰然鸣动,声浪犹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恰如泰山压顶,又恰如巨浪排空,使得整个天地为之变色。
在闻号闻鼓的霎那,位于前军军帐偏东方位的新军大营已是大大的骚动了起来。
无数将士在各自伙长的带领下鱼贯而出,一片紧张却又不失恰当的号令哄哄嗡嗡而起,新军将士们或跨马持刀,或携刀带盾,或提弓拿箭,朝着前军大帐前的广场席卷而来。
这时候,折昭和崔文卿已经在白亦非的亲自陪同下,走上了广场上的点兵高台。
高台上旗幡飘扬,军旗烈烈,身穿戎装的折昭独自一人站在居中位置,而崔文卿与白亦非则分列左右。
见到前军的两千新军在一片忙碌中飞速集结,列成了马军、步卒、弓弩手三个大阵,折昭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白亦非淡淡言道:“一炷香时间,不错。”
得到折昭的褒奖,白亦非自是喜上眉梢,微笑言道:“大都督,自从新军入营训练之后,末将便从前军各营抽调了能征善战的老卒,前去新军营中充当领军一百五十人的队正,以及领军五十人的伙长等职,而新军大营中的校尉,更是末将从前军诸多校尉中亲自挑选而去,从这方面来说,可谓是百战精锐带新丁。”
“还是你有办法。”折昭笑着一赞,继而收敛笑容正色言道,“如果将整个振武军比作一把尖刀,那么前军便是这把刀的刀剑,白将军,这两千新兵就拜托你多多费心了。”
白亦非慷概激昂的言道:“大都督放心,末将一定幸不辱命!”
折昭轻轻颔首,继而美目视线落在了台下集结得整整齐齐的三个方阵上,眼波中流淌着淡淡的欣喜之色,高声开口道:“诸位新入振武军的士卒们,本帅乃振武军大都督折昭,今日特地前来前军大营,看望各位新军将士,大家有礼了!”说罢双手抱拳微微欠身一躬,身后长长的红色斗篷随风飞动,恍若一朵美丽的玫瑰花陡然盛开在天地之间。
听到折昭郎朗的一席言语,军阵中顿时传来一阵轻轻的骚动,两千新军将士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美丽动人的折昭大都督,双目中均是流淌着不能置信之色。
在寻常百姓们的认识中,折昭一直都是传说中那三头六臂,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的女汉子形象,经过前段时间振武军对西夏战事的胜利,民间更有传言说折昭能够手撕西夏鬼子。
故而在新军将士们眼中,振武军大都督折昭肯定是一个威武雄壮,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肥硕女子。
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折昭居然乃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娇娘,若非此刻她身穿甲胄戎装,任谁看见都以为此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而已。
一时之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新军将士自然又感奇怪,又觉好奇,想听听这位绝色动人的女都督接下来有何言语。
折昭右手扶着腰间长剑,螓首微微抬起目视整片军阵,清朗又不失高亢的嗓音徐徐荡漾开来,恰如高山流水般宇扬顿挫,清脆动人:“诸位新军将士,振武军自唐成立以来三百余年,历经大小战事无数,其中险战恶战更是多不胜数,累计牺牲将士二十余万,单是我府州折家儿郎,三百年来就有三千余人死在了战场上,折家子弟中能够在床榻上老死善终者,十之一二,可以说,再你们加入振武军之后,每日睁开双眼所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面对死亡,故此振武军乃是一支充满危险的军队。”
一席话落点,新军军阵中鸦雀无声,唯有士卒们的呼吸声渐渐急促沉重了起来,显然折昭这番话让不少新入军的将士们已经不可避免的感到害怕了。
而白亦非则是暗暗心急,不知道大都督为何要说出这么血淋淋的事实,倘若将这些新军吓破了胆,出现了逃兵,那可就得不偿失,甚至还会影响接下来的扩军之事。
唯有崔文卿对自家娘子非常有信心,因为他明白折昭非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她这么说必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接下来折昭马上话锋一转:“除了危险之军以外,振武军也是一直充满光荣历史的军队,在盛唐之时,折家先祖率领数百折家儿郎跟随西平郡王陆瑾南征北战戎马一生,他们在北地草原与突厥恶战、在陇西之地与吐蕃恶战、在西域诸国与蛮夷恶战、他们甚至还跨越了千山万水,前去了大唐最西边的波斯都督府,与大食人拼得你死我活,不管是多么险难的战斗,他们全都战胜了敌人,凯旋而归!”
“祖先之荣耀,世代传承,自受封振武军节度使之后,折家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捍卫着中原北疆的安稳,不论是前朝的突厥人、回鹘人,以及现在的契丹人、西夏人,都没有从振武军手中夺得一寸之地。”
“数百年以来,正是有无数振武军将士的流血牺牲、马革裹尸,才使得中原山河免受异族的侵扰,使得我们汉人的血脉能够延续,使得无数家庭能够幸福生活,使得吾等能够在庇护下平安无事的长大,他们,无愧是华夏的好儿郎,也无愧是值得我们崇敬的先辈,不管过去多久,一百年、一千年、甚是是一万年,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