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赞的脸色很难看很阴冷,看来这洗澡水烧的不痛快,又被桑吉羞辱了一番?
“多赞此人,勇则勇矣。但有勇无谋,且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这么大的折辱想让他就这么咽下去很难。”
雷方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着,陈辰并未有何表示,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大踏步走向赞普的多赞。
“父亲。”多赞站在台前,桀傲不驯地昂着头大声说着。
“多赞要一个人。”
语气很强硬,不带有丝毫商量、请求或者可以妥协的强硬。
赞普的脸陡然沉了下来。
“糟了!”雷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不同于先前的轻描淡写,此时的语气有些震惊有些焦急。
“嗯?”
“他一定是想要思思小娘子!”
陈辰将疑惑的目光投到了雷方身上,毕竟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他来说,雷方所言会让他如罩云山雾里。
思思?那个女大夫怎么了?美多不是称其为姐姐的么?而且帐篷离主帐这么近,显然地位不低,难道也会受制于人?
雷方缓缓摇了摇头。“你初来乍到,还不懂内情。”
“这思思乃是吐蕃与汉人混血,她娘是大家闺秀却被她爹给掳了来,在高原上生下这个女儿,去年才过世。”
陈辰微微点头,他先前就意识到思思是混血儿,如此就解释得通了,只是没想到还有这等内情,如此说来,她娘倒真是个可怜人。
母女连心,难怪思思无论是从长相、衣着、语言、名字还是家中陈设来看,都跟汉家姑娘没有区别,想来是与她娘打小便孜孜不倦的教导有关。
思思……是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么?
虽然从未谋面,但陈辰能够体会到一个孤苦无助的女人被困在这高原上,有家回不去、有亲见不得的痛苦。
“思思的父亲是赞普的护卫,也是桑吉母亲的亲哥哥,说起来是很亲近的亲戚。不过桑吉母亲地位不高,所以思思父亲一直是个护卫,前不久为了给赞普挡箭,把自己的命给送了。如今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
很可怜的母亲,很可怜的女儿,怪不得她那么瘦呢,成天受着这等煎熬加上双亲皆亡,能不瘦么?
“你是说……多赞一直觊觎思思但得不到?”
“没错,思思住的是白帐篷,在吐蕃这是未婚女子招婿的标志,可思思深受汉家文化影响,怎肯轻易让人糟塌自己?是以虽然是白帐篷,但从没有怀着鬼心思的人能进得了她的帐篷。这多赞么,几年前就看上了思思,但思思与她娘宁死不屈,她爹与赞普也没办法,便一拖再拖,直到她爹前些日子过世。”
陈辰点点头。“桑吉渐渐长大了也算一个助力,加上她爹是为了救赞普而死,尸骨还未寒,所以赞普一直顾忌着影响不同意多赞胡来,是这样的吧?”
雷方苦笑着耸耸肩。
陈辰又道:“既然先前不同意,那现在提出来就能同意了?”
话音刚落,他陡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先前你说多赞心胸狭小睚眦必报,所谓知子莫若父,而且作为父亲一定会保持好平衡,既然给了桑吉与多赞平起平坐的权力,这算是给多赞的大棒,那么一定会再给两颗枣子让其平复怒气。”
很不幸,思思成了“枣子”,成了这对兄弟乃至父子之间利益交换的棋子。
雷方深深叹了口气。
“那是个很不错的小娘子,真的很不错,我了解她同情她,但她不愿意跟我靠近,因为我身上打着多赞的标签。早前我就想找机会把她带回大宋脱离苦海,可是带不走啊!”
雷方的语气很无奈很惋惜,可陈辰又何尝不是如此?思思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此时知道了她的故事,更觉得她若是就这么被糟塌了可真是老天不长眼,可……他又能如何呢?
他无力的缩了回去,此时只觉得什么肉什么酒都索然无味,甚至还有些苦涩。
赞普的脸色很阴沉,看起来多赞的逼宫让其很不满。虽然多赞并未明言说要的是谁,但显然彼此都心知肚明。
可他终究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部落首领。
父子二人对峙了很久,谁也不服谁,终究还是如陈辰和雷方预料的那样,父亲先败下阵来。
“你让人去把她喊来。”
声音听起来低沉无力,看来赞普也是不情愿的,或许他会念起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护卫,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儿子以及部落的利益。
多赞怪笑着拍了拍手,表情有些狰狞也有些得意,随着拍手声,多赞身后的护卫已经离开主帐。
很显然多赞是故意为之,这是向父亲讨要补偿来了,他知道父亲最终不得不答应他,所以从一开始就显得很强硬。
他输了今天的战争,他的弟弟羞辱了他,但他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人,这一局到底谁赚了?
都赚了,就连赞普也赚了,因为他借势解决了一个迟早得面对的难题,他一直拖着显然是怕被族人腹诽以及让战士们寒心,但此时他摆出了一个被逼无奈的姿态,族人们都会理解他,会认为他这是为整个部落做出了牺牲。
真荒谬,可现实就是如此。
陈辰冷眼看着这对父子的表演,冷眼看着一脸绝望的思思被带了过来。
显然思思已经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她的靠山——桑吉与美多都未出现,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主帐里很安静,大伙儿都摒息静气各怀心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