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书有时候并不循序渐进,她翻到解读海德格尔哲学“烦”的这一章,海德格尔认为“此在”、人生就是“烦”“畏”不同阶段、不同格局组成。
兰蕙记得:好像是在阶梯讲台,一个教授说:人的一生,就是死别人代替不了的,从而产生恐惧、产生“畏”。
兰蕙想:“我被劫到飞机上、小车里,怕死不怕死一直折磨我的心灵,怕死:好像正在走近断头台,看见赤膊的侩子手拿着大刀,准备一刀砍来;不怕死,我想到一个伟人的话: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不同,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鹅毛。为人民的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鹅毛还轻。”
大约在半夜以后一二点,兰蕙听到阳台那边传来吼叫声:噢、噢、噢,噢呜、噢呜、噢呜;和金属铁器的敲击:铛、铛、铛,哐当、哐当、哐当,非常揪心、刺耳,房来回走动,凭感觉,这二楼今晚就她—一个人。
她想:平时如果老板在、夫人在,这二楼就是两个人而已,这是极大的资源浪费,看客厅的气势,这应该是一座别墅,连保安算上,加上我,也就四五个人。
而这别墅范围,凭她东窗所见,好像还有彩板厂房、游泳池等,少说也有100—200亩的地,然而,她看见彩房后的大片茅草地、那和上海麒麟公司一样的荒废地上,野蒿芦苇疯长。
伊总裁一点不可惜,以为他的租借地,想荒废就荒废,别人无权干涉。这和秦老板大权在握、无法无天有什么区别?而水灵—或者就是他让她安排在二楼,就是弦外有意、锣鼓有情,看来,这几天的抵制,她做得对。
二楼还有棋牌室、台球室、平时基本上没有人。她来了几天,虽被禁锢在这座楼里,但凭她睿智已经看出它的毛病、看出它无政府状态下的虚伪、混乱、浪费、无计划、唯利是图,而浪费国土资源、浪费家产是它要点。
棋牌室没人打牌、台球室没人打球、游泳池没有人下水游泳。于是兰蕙推断出:资本在创造巨大的价值时,也在浪费巨大的价值,这和曾经一边是饥饿、战争、难民,一边是把大量的罐头、饼干、牛奶倒入大海没有质的差别。
兰蕙开了书房(图书室)门,脑洞大开、顿悟:这是在浪费精神财富,有多少总裁平时爱看书?他们爱看的是如何赢利、挣钱的“书”。金钱至上,就是他们的总目标。
现在有许多专家、学者,为他们贴上为国、为民的标签。兰蕙把走廊顶灯全开了,壁灯也全开,这也是在浪费电,在走廊,有这必要吗?也可以用振动亮的灯,有壁灯就可以不用顶灯,有顶灯完全可以不用壁灯,两灯都用,画蛇添足。
兰蕙关了顶灯,开了一盏壁灯,走廊里幽暗、晃动着黑影,兰蕙一直走到铁门,她的确听到“铛、铛铛、铛铛铛”,这不像是虎豹叫的声音,这更像是有人故意敲击什么。
她想起《左传》《毂梁传》《史记》都记载的冯援客孟尝君“长铗归来兮,食无鱼…”疑惑有人在阳台敲剑,伊总裁不可能养10个没有利润的食客,养两个保镖倒是有可能的,难道保镖在阳台击剑?
近几天来,也没有发现保镖跟着总裁出入,跟他出去的是灶有、后来才来的茂苹,可能充当保镖的角色,没有在二楼见过。“噢、噢呜、噢噢呜,”这不像是虎叫、豹叫的声音,也不像狼叫、狗叫。
兰蕙想:“难道有鬼?阳台上曾经吊死过人?”铁门上挂牌:“危险禁地,闲人免进,”
“不要靠近门,危险。”兰蕙看见饲养员老范从走廊里走来,怎么,半夜三更,他也没睡?昏黄灯光里阴森森走来这个人,酒槽大肥鼻子,兰蕙不怕栅拦里什么,倒怕这个人,如果他扑上来,兰蕙真的不好阻挡。
她不和他说什么,三更半夜,男女说话也说不清楚。兰蕙匆匆回到书房,就把门反锁上,可是停了几分钟,她以为没事了,刚要拿起书,又听到敲门声:“碰、碰、碰…”
老范拳头敲门,兰蕙这才想起刚才从书房出去,只穿兰花贴胸背心,以为自己胸挺饱满,引起人家淫心萌发,惹祸了。
她想打电话,电话已经被没收,喊,这是半夜两点,还没有到这步。兰蕙真的是个好姑娘,她责备自己胸饱满招摇、皮肤太白惹的祸,她想起《红楼梦》判词: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艳?她现在真真理解了这两句判词的内涵。
她想:铁门上有探头,老头的卧室有视频,他看见我穿着兰花背心、金丝中裤,以告诫我为名上来,多亏我反应快、躲得快,避免了一次“灾难”。
无论如何,明天我要走,这个鬼地方不能呆久,她想。老头在门外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兰蕙在里面心惊肉跳,就怕他破门而入,原来想挑灯夜读通宵,遇到这样的事情,兰蕙早起洗刷完毕,就找水灵告辞。
水灵说:“总裁指示,没有他的亲谕,谁也不敢放你走,放你走,我也被辞退。兰姐姐,你大厅门都出不了,还想回去呀?我说兰姐,你还是好好看你的书是正经。”
兰蕙把昨天晚上老范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水灵笑道:“你错怪老范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对你负责,上来劝你回去,你多心了,姐姐。
谁敢啊,吃了豹子胆了,你是总裁留下的,看你的相貌和才华,就知道总裁留你做‘压寨的第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