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知走来的便是秦放口中的救命恩人,远远打量,见其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透着股洒脱劲。及至走近,见这姑娘神色爽朗,头发随意束着,未施胭脂,柔媚不足,眉宇多了几分英气,一双眸子甚是精亮,带着几分黠气。
众人久居朝堂,审美局限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认为女子柔媚为好,小碎步,笑掩齿,琴棋书画才貌双全为佳。但布依显然不是这一类,为了下地裤角甚至挽起,露出脚腕,而且见到诸多男子也不避讳,更无初见客的娇羞之色。
秦放身上十年不见花边新闻,布依身为第一个让秦放心动的女子,众人潜意识地想象布依的容貌必然是倾国倾城,但一见布依莫说倾国倾城,便是用闭月羞花来形容也有些勉强。
众人心中有几分失望,又见其行礼不是伏身垂首,而是一抱拳,这更让人惊诧。好在林冒海第一个反应过来,抱着双拳,微躬的身子伏得更深了,白净的脸堆着讨好又不令人生厌的笑容,“奴才见过布姑娘。”
这模样身态,俨然已把布依视为了王后。秦放本颇瞧不惯那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一类的谄官,特别是太后身边的林冒海,但眼下对林冒海的表现却很是受用,微笑点头,有几个见状,也跟着向布依行礼问安,有些个骨子硬的不自觉露出鄙夷之色,左丞相张贺等几个文官迟疑站在原地,堂堂朝堂命官向一江湖女子问安如何妥当?传出去不是笑话,但若无所表示,在林冒海一众鼠辈的反衬下,岂不是有怠慢之嫌?
布依哪想到只这么一瞬众人脑中已在各种权衡利弊,她大步走上前去,把为首的林冒海扶了一把,“起来起来,我一草莽女子担不起。”
林冒海露出一副非拜不可的表情,一本正经道:“第一,姑娘救了王爷,诸国不敢冒犯咱楚国,除了慑于皇上天威,更惧于王爷这个战无不胜的天将军,姑娘救了王爷,相当于将一场潜在的战争消弥无形;第二嘛,”林冒海脸上露出几分暧昧意味,“王爷十年来独居空房,婚姻大事都成了太后……哦不,都成了咱们大楚国的一件心病,今番遇到了姑娘,得姑娘救助,王爷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解了咱楚国一块沉珂已久的病症……”
私下里议论宫廷贵族的私事严重者甚至要治罪,莫说守着当事人这般公然谈论。林冒海说着说着,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责,瞧着秦放愣怔了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更公然议论王爷私事!”两只手轮番扇了起来。
秦放哈哈一笑,制止道:“林公公所言俱是事实,何罪之有?”
得到当事人的宽宥,林冒海脸上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用一种自责的语气,“奴才只是太替王爷高兴了,单了这么久,终于觅得佳音,太后她老人家也可放心了。不不,布姑娘,奴才刚才说错了,奴才不能是拜你,应该是跪你!”
说罢一掠袍角,竟真地要向布依跪去。林冒海那“连语妙珠”让布依暗自好笑,眼见这林公公真要跪自己,她伸手制止道:“林公公,大可不必。”
林冒海执意要跪,但却觉得布依手上劲道奇大,自己使劲全身力气竟然抗拒不得,他心中暗暗惊异,“奇哉,一个女子如何有那千斤顶的力气?”
秦放目光总也离不开布依,适才林冒海的几句大胆言论秦放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大为开心,布依在秦放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一众人受到了鼓舞,对着布依大献殷勤。布依心中暗自好笑,心道对方若是知道自己便是惊花大盗,不知又该作何表现。
秦放在感慨完自己的“侥幸”后,便让张贺派人顺着河道去寻惊花大盗的尸体。夜色渐浓时,终有侍卫激动来报,找到了惊花大盗,当然,只是一具尸体。
与侍卫来的,还有一战战兢兢的老农。那老农混乱紧张地叙述了大半天,众人才听明白。原来那惊花大盗撞到石头并未当场死亡,顺着河流漂泊,正巧碰到了下河捕鱼的老农,善良的老农将其救回家,虽悉心照料了大半月,但那惊花大盗还是不争气的一命呜呼了。
老农免不了掉一阵泪,用木车拉着正准备起坟埋掉,遇到了前来搜寻的侍卫。
名噪江湖的惊花大盗最终落了个这么下场,众人不免唏嘘。秦放有些遗憾,“恨不能捉到活的,让他亲自到圣上面前伏罪。”
众人又免不了一番宽慰,只有布依狠狠白了秦放一眼。末了,有人请示秦放何时回府,陆风之道:“王爷先前便交待了,免得皇上太后挂念,明早便启程回朝。”
林冒海笑道:“王爷此番劫后余生,又带了个天外仙子,嗯,皇上跟太后不知要喜庆成哪般样子。”
秦放微微笑着,轻抚着布依的手。布依适才一直沉吟不语,忽地抬起头看着秦放,“我要回歪柳村。”
歪柳村遭屠,说不清是畏惧当日那血腥惨烈的情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离开后,布依十年来从未踏足那个生她养她的村子。但此番再次与秦放相遇,记忆牵扯,昔日相处的片断时不时在脑海中闪现,连带着对歪柳村儿时那欢乐的记忆也涌上心头。
她本来已应了秦放,先与秦放回府,但心底深处对歪柳村的怀念越来越强烈,先前一直抗拒回歪柳村,现在,她却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回歪柳村。
秦放好不容易说服布依与自己回府,喜悦之情还弥漫在胸腔,没曾想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