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的话音刚落,朱桂的脸色便是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旋即不断扣头:“皇饶命啊,宗人府那是何等的地方,小王哪里受得了!”
“小王宁愿被废为庶人,也不想进宗人府!”
朝中的众人皆是知晓,进了宗人府,就相当于失去了自由。所谓圈禁,哪怕是几天的时间,也可能会让一个正常人的身心遭受折磨。
那里没什么刑罚,只不过是一座没有奴仆,没有侍卫,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聊天之人的院落。但对于身为晋王,养尊处优的朱桂来说,这却是最大的惩罚。离了晋王府中那三五百人的照料,他恐怕连吃喝拉撒都成问题了。
“带下去,退朝!”
朱勉挥了挥手,并不理会晋王朱桂的叫唤,其余众臣也都是讪笑而已。这一结果,早在几天前,众人就知道了。包义发来廷寄后,四位辅政大臣以及宗人府就联合起来,制定了这么一个惩罚措施,只是苦了晋王朱桂。当然,用朱勉自己的话说,不作不死。
经过这一件事,众多大臣也是明白过来,这个小皇帝,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当然,一部分心中有所谋求的大臣,却是有着另一番打算,只不过不为人所察觉罢了。
如同往常一样,朱勉下了朝之后,问安太皇太后徐氏,旋即便是读书习武,如此循环往复,直至九月中旬,科举乡试秋试的第一场到来。
九月十五日这一天,朱勉交代完皇宫中各项事务后,便是带着张生全,乔庄打扮一番出了皇宫。这算是他第一次走出这禁卫森严的皇城,繁荣热闹的街道,让他有些流连忘返。
“出了宫以后,要以体察民情、探访文人才士为重,万不可沉迷于歌舞妓馆、富贵笙乐!”
徐氏的叮嘱,此时仍然回响在朱勉的耳中。事实,不用徐氏提醒,朱勉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宫。
身为大明国的君主,一代天子,若是不能够了解民间发生了什么,整日的坐在深宫之内,空读奏章,又有什么样的能力,去制定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政策呢?
倘若是枯坐深宫,凭借奏章的事情,就能把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那么这个皇帝也太好当了。古往今来,但凡是一代明君圣主,又有哪几个不了解自己当时执政所面临的社会民情呢?
“小全子,出了宫以后就叫朕徐公子!这一次出来,就当作朕是富家公子好了!”坐在马车,朱勉一面思索一面嘱咐着张生全,既然是微服出访,那自然是没有必要再保留那些皇宫称谓,“蓟州城的乡试第一场,今日应该结束了,我们暂且去夫子庙看一看,寻访寻访。”
“奴才遵命!”
马车一路前行,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一路前行,便是来到蓟州城西门附近的夫子庙,这里比城中心更热闹,而且极为拥堵。
“今日乡试的第一场已经考完,前来夫子庙香的士子,看得出来,总会有那么几个愁眉苦脸的。”从马车下来,朱勉进入一处酒馆,靠着窗边,望着夫子庙周围的人山人海,“孔老夫子的供奉,也只有在这种科举考试的年月才会多起来。”
张生全侍立在一旁,点完几个小菜后,像得到了什么消息一样,便是附在朱勉耳边小声道:“回徐公子的话,下午时分,参加乡试的众多考生,要在青云阁集会,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孔老夫子?哼,这天下早晚让孔老夫子给毁了!”
朱勉正要回话安排,忽的从邻桌走出一名醉醺醺的男子,顺势一碗酒“啪”的一声摔在了地,旋即又是来到朱勉这一桌,再次“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面。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懂什么!这孔贼思想不灭,大明必亡!”
男子醉醺醺的,一身的酒气扑面而来,朱勉眉头紧皱,张生全也被这一幕下了一跳:眼前的这男的是谁啊,竟然敢在皇面前口出狂言,不想活了?他正要抬手将男子轰走,却是被朱勉拦住。
张生全有些不解的看着朱勉,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朱勉在不断的摇头,显然是在暗示张生全什么。朱勉倒是没有别的想法,他要看一看这个醉酒男子,到底能说出怎样的言论,为何将万千学子视为圣人的孔老夫子骂作孔贼。
此时,醉酒男子这两句话一出,其余邻桌的士子才人,也纷纷站了起来,但并没有人前阻止,而是伸着脑袋看热闹。
“哪里来的疯子啊?竟然口出狂言?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诅咒我大明国?喝了酒,就撒酒疯,出此狂逆悖乱之言,与那些民变逆贼有什么两样?这要是被大金国的细作听了去,真是丢我大明国文人的脸!”
“我认识他,他是午乡试,因为迟到而被主考官赶出来的杜元甲,可怜啊,读书十二年,没学到儒家孔老夫子仁爱的精髓,却学到了法家的法不徇情,这样的人将来做了官,必定是个吏!”
“是了。迟到之后进了考场,发现考试的内容近乎都是儒家学派的内容,和他学的法家一点也不搭界,便是在考场大骂起来,才被赶出来的。”
“这位少年公子,快快远离他,不然发起酒疯来,打伤了你,我等不会负责!”
周围之人的议论之声,自然是传入到了朱勉耳中,也有人好心提醒朱勉,但朱勉只是安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双眼之中丝毫没有杜元甲,仿佛未曾看见他一般。
杜元甲拿起手中的酒**子,灌了一口,又是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