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院子里冷清下来时,叶子皓已有些醉意,看着周先生和郑哲煜笑,朝他们作揖。
“多谢两位兄长相帮,不然子皓今天怕是要怠慢无数人了。”
“出门在外,不必这般拘礼,大家开心就好了。”郑哲煜笑着将叶子皓扶起来。
喝到半醉的人,这一弯腰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陈飞和赵沐秋赶紧收拾桌子,赵春杏和陈杏花也抬着筐来收拾碗筷,赵春燕和小妹就打扫院子。
大家一翻忙碌,总算将家里恢复了原样儿。
然而,拜会状元的各路礼物和拜帖也都到门前了。
叶子皓立刻让陈飞出去回复。
“就说状元被同乡灌醉,正在屋里人事不知,状元夫人忙着带孩子还要照顾醉酒状元,无心理事,你们不敢擅拿主意,让他们回去。”
陈飞和赵沐秋立刻去了,也不管来人是谁,把话说了一遍,就把院门栓上了。
这个时候正是微妙时,前程未卜,谁敢胡乱站队?
回避是最明智的办法。
但回避得这般彻底的,叶子皓也算是与众不同了。
叶子皓和周先生、郑哲煜,这才回到厅上喝醒酒茶。
叶子皓想抱小吉祥,却被叶青凰瞪了。
“一身酒气,想醺着孩子吗。”
叶子皓被骂得嘿嘿笑,一双笑眼直盯着叶青凰,盯得她有些脸红。
郑哲煜也笑了起来,便将叶子皓回来时对街上人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叶青凰错愕,继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叶子皓。
“你呀,这么急巴巴地往外说,是想放外官吗。”
“外官有何不好?京城这地方,一个新状元,还不是羊入狼圈呀,就看被谁圈养了。”
叶子皓笑了笑,淡声说道。
喝了酒的他也是敢说。
叶青凰却有些着急,连忙朝周先生和郑哲煜笑道:“这人喝多了,乱说话。”
“省得,去地方当官才好呢。”周先生立刻笑道。
“其实要我说,我也喜欢外官,可惜……”郑哲煜却是叹了口气。
他的前途就在京城,四月初就要回吏部报到,不过放的是户部员外郎,从五品。
比周先生和叶重华高半阶,却是在京城为官,而且是个人人惦着的地方。
户部可比吏部讨喜多了。
吴明方就是吏部员外郎,也是从五品。
难怪他出来后是黑着脸的,他堂堂案首,乡试第十,会试头榜名次也不靠后,却与靠后的官品官阶差不多。
叫他情何以堪?
吴明方嫌自己的官阶低,郑哲煜却并不想呆在京城里。
一个小官在京城里,又是毫无根基的外地人,还是北方人做南官,会有各种不适应和难处的。
就说住处。
三品以上才有朝廷分配的宅子,三品以下到五品以上,也还能自己买宅子。
本来就住在京城的自然有各种优势。
而他一个北方书香门第,一个新入仕的从五品,何来的钱往京城买大宅?
听他烦恼地说着难处,大家都有些沉默。
他们在京城住了这么久,如何不知京城富贵地,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你别急着买宅子,谁还在一个地方呆过一辈子了?你看这院子的主人,不就后来又购了新宅吗,还升了官,还要常常出京。”
周先生便劝道,现在可不适合急着添置产业,这院子的主人一开始不也连家人都没有接过来吗。
“不如你就把这院子接着租了,总归是住惯的,巷口还有杂货铺,过日子方便。”
叶子皓想了想便提议,忽又笑道:“不如你把我们的糕饼方子买了,回头让你娘和媳妇儿来做糕饼,接着送货便是。”
“朝廷规定官员不许行商,可没说家族、家眷不能有产业,只要不将官商混在一起,有何好担忧的。”
“在这京城里,总要有钱度日,才能谈到做官哪。”
叶子皓说的也是事实,郑哲煜便有些心动。
毕竟叶家这几个月,除了叶青凰的绣艺无人学得来,做糕饼、挑豆皮,还真是让一家人轻轻松松地过起了日子。
“等回家我与爹娘商量一下,眼下确实只有这样的办法了,不然以我从五品的年俸,就算在京城里两年置个小宅,也得不吃不喝不用。”
而叶家在京城打下的基础,他们若接手都有现成的路子走,又省时省力,不会让家人无措。
郑哲煜一瞬间便思量清楚了。
但糕饼生意是以后的事,而眼下若要继租这院子,就要去找中人。
只是叶子皓正在“屋里人事不知”呢,又如何能出门?
但郑哲煜也不敢耽搁,今天一放官,这京城里找住处的新官们肯定很多,他可不能落在后面。
毕竟这是出了状元的院子,说不定就有人盯上了。
叶子皓便喊了陈飞,让他带着郑哲煜和周先生去锦风阁,找伙计带路去中人家。
叶子皓当初租的是三个月整,到二月二十才算到期,房租也直接给了九十两。
若郑哲煜要租,就得按年租了,不管他何时再回,这院子肯定不会断断续续地租。
叶子皓提醒郑哲煜,可以和中人商量一下,看主家是否愿意年租便宜一点,便宜一个子儿也是钱啊。
郑哲煜答应着,大家便赶着马车出去,叶子皓又叮嘱陈飞,回来时把三叔接过来吃晚饭。
虽然叶青凰还没和他商量,但俩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中了状元,三叔又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