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横飞的战场,素色纤弱的影子竭力奔跑着,没有一丝恐惧,仿若不是行在地狱,而是救赎的此岸。
身体因疲惫剧烈喘息,北冥长歌嘴角却露出一抹恬淡的微笑,她终于看到那个离别后,便朝思暮想的人。
他还是那么俊美,身着战甲的样子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他在等她过去呢。
只要再走几步,她就能去到他的身边,只要再走几步,她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再不离分。
“哥哥……”
北冥长歌含着泪朝将军走去,眼中全是对美好的希望,却察觉到危险的袭来,刹那,身体一股钻心的凉意,身后姜城士兵用铁枪刺穿了她的腹部。
鲜血大股大股的涌出,如墨如画,北冥长歌的身体痛吟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扑去,右手手掌满怀希望朝天空伸出,似要抓住些什么,温热的泪水悲伤滑落。
身体没有预想地摔倒在地,而是跌入了一个冰凉坚硬的怀抱,阴冷无比,那双眼睛满是死寂。
“哥……哥……”
北冥长歌泪眼斑驳,笑的甜蜜。她终于拥抱到了阳光,终于……
三月的阳光温软柔和,她多么眷恋……
漂亮的双目安详地合上,北冥长歌终于长眠在了她炙热追寻的阳光之中。
仅剩不多的尸傀麻木快速朝将军围去。
他们对血腥尤为敏感,哪怕北冥长歌已死,但她身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温度依旧让他们嫉恨的发狂。
刀光凛冽,数十颗头颅翻飞,姜城城外,转眼已经是白骨遍地。
风呜咽地吹着,将军抱着北冥长歌的尸体沉静地站在原地,那双早已死去的眼珠再也流不出眼泪,满是薄茧的大手温柔地摩擦着她余温残存的脸颊,喉咙机械沙哑地唤道:“长歌……妹妹……”
江渊从城楼飘飞而下。从北冥长歌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死。可是没有人能阻止飞蛾对光热的追求。虽然看来起很心狠,可从天下大乱后救赎和杀戮这个两个词,她是越来越分不清了。
什么是救赎,什么又是残忍和慈悲。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北冥长歌的救赎,就是死亡,又或者说那才是真正的永生。
“谢谢。”
将军抬眼看向江渊,“谢谢把长歌送回我身边。”
“她很想你,你要照顾好她。”
没有一丝震惊,江渊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沉重。从看到将军挥刀斩掉那些尸傀士兵的头颅时,江渊就知道他和当初的玄武一样,身体虽然死了,灵魂却被强烈执念禁锢在腐朽的身体里,等人唤醒。她不知道朱雀到底是用什么唤醒了玄武,而北冥长歌是却是用她滚烫的鲜血唤回了置身地狱的亲人。
神隐将尸体炼化成杀人的工具,抹灭他们生前的记忆,却到底抹不去刻在灵魂深处的情感,是术法的破绽,还是故意为之。
所谓的杀戮并非单纯的屠杀,而是要诛心灭魄。四国欠他,他便要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一个不落地还到天下人身上。
这才是魔鬼的报复么?
凉意从江渊心中无边荡起。
“我以为我的离去,她会变得坚强。可是,我的傻妹妹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需要哥哥的照顾。”
将军语气冷硬,面无表情,江渊却可以看到他无形的温柔和宠溺。
刀锋狠厉,将军挥刀斩断了自己的头颅,须臾就变成了一具腐化的枯骨,北冥长歌的尸身也因为毒血的侵蚀快速的变成骷髅。
两具骸骨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才刚开始而已,哭丧着脸做什么,莫不是真的被磨了锐气?战争才刚开始就这样,以后怎么办?”
江移花的声音从身边响起,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不过你不适应也是应该的,毕竟这般诛心之事,凶残如四部,谁也没做过。不过看着架势,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谁让我们遇到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呢。一个人一旦决心要报复起来,便是不择手段。
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也许是我,也许是夕错,也许白画情和江小山,也许是四部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渊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见过太多的死亡,却从来不敢想她身边的人会死。只因三都城的经历太过沉痛,刻骨铭心。
晴天阁也好,幽冥军也好,他们有的是她的兄弟,有的是她的知己,她不能让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神隐不是说要送给你三份礼物吗,显而易见姜城和北冥兄妹是第一份礼物。现在第二份礼物也要来了。而第一份不同,这次神隐给了提示。”
江移花依旧笑着,桃花眼中戾气翻滚,“和姜城不同,你身边的人之中会有一个人会成为他给你的第二份见面礼。而成为这份见面礼的人,将会以最屈辱最痛苦的方式死在你面前。而你除了愧疚难过依旧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四个字让江渊愤怒到了极点。在姜城和北冥长歌兄妹的事上,虽然她知道是神隐的阴谋,偏偏只能按着他的谋划如同木偶一般亦步亦趋的走着,直至悲剧的降临。
而这次他居然要拿她身边的人开刀,简直该死!
“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会死?谁啊?”
夕错左顾右盼,因被江移花饲养的较好,微微圆润的脸庞,看起来颇为憨态可掬。
“谁,当然是你啦。”
“滚,凭什么是老子?”
江移花笑的宠溺。
“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