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等大夫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会了。
胡氏的人是救过来了,可却用了半两参续命,哪怕是些碎须,也要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看在事关人命的份上,大夫允许赊欠,但是马上要跟着大夫去拿药,得补齐这欠账才可以。
“二嫂,你好些了没?”
吴氏一边给胡氏擦脸,一边问。
虽然大夫说要让病人多休息,但是也叮嘱,过一会就喊喊病人。毕竟生死大关,总要过几天才能完全稳定。
“这是积久的劳累导致的,亏空的厉害!”
“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好在月份还不大……”
“有了身子怎么还干这么多活?”
“这是有人撞了啊!不然这胎落的不会这样急……”
“往后少生气,多休养,还有机会的!别多想……”
……
送完大夫出门的林老二,身上还溅着血渍,想到大夫说的那些话,林老二心里真不是滋味。
胡氏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好,月事也不是那么准,经常几个月不来!刚开始以为怀孕,报了几回假消息,自己都放弃了。
谁就能想到,这次三个月没来事,就是怀上了呢!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怀上的,又没了,听大夫那个口气,往后只怕是更加难了。作为丈夫,林老二见胡氏醒过来后难受,他更难受。
“我……我去跟娘说会话,秀儿你帮我照看你二婶一会儿!”
对着吴氏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林老二跟林秀说了句话,就往上房去了。
一宿的闹腾,上房和大房的人都醒了,可却没人过来问问,林老二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
早过了早饭的点,可也没人起来做饭,林老二见林老爷子坐在堂屋里,压下心里的哽噎,“爹!”
林老爷子叼着旱烟袋,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二房发生了什么,可这大半夜往外跑,还有林淼的哭声,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出什么事了?”
林老爷子这贴心的一问,让林老二心里的埋怨去了不少,“杏娘她……小产了!”
这话一出,林老爷子先是一愣,回想昨天二儿媳妇的脸色,确实是不好,可这老二盼了多年的儿子,怎么能又没了。
“大人怎么样?往后还能生吧!”
“大人保住了……”
这没回的后半句,让林老爷子心底一凉,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能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林老二听,还是说给自己安心。
“爹,您这边还有银子么?”
“要多少?”
“昨晚上用了半两参须,得五两,还有这往后的药材钱……”
撩帘子出来的周氏正听到这句话,被闹腾了一晚上,没睡好,心情也不好,一听到林老二说银子,嘴角立马抿了起来,“银子银子银子,一天到晚就是银子,她那么能耐的,怎么不自己拿银子出来?”
“这家里能有几个银子,像你们这么花,多大的家底都能花没了!”
“不就是落了个娃么!做女人的,谁没落过几个娃,她就比别人精贵些?反正我是没银子。”
“娘……”
林老二知道自己一开口要这么些,是多了点!可这是救命用的银子,他恳求的望着周氏,见周氏依然无动于衷。
突然跪下,“娘,儿对不起您!可杏娘……”
“孩子都成这样了,你这个时候做什么孽,还不快去拿银子!”
林老爷子现在是不想跟几个儿子离心,银子没了还能挣,儿子心没了,那可就没儿子了。
“我拿什么拿,家里还有多少银子你没数么?哪里还有五两十两的,样样要花银子,老四又没寄银子回来,我拿什么给他!”
现在在周氏心里,林老四那才是他们林家最大的功臣了!
林老爷子最见不得周氏撒泼,起身就要进屋子去拿银子,可周氏上前一拦,“老二他们不是做什么核桃生意挣钱了么,何必要公中出!更何况,这个个都这么生病,这么治,那治的起?今天你病了,五两,明天她病了五两的,咱们有这个家底吗?”
林老爷子作为公公,昨天听到动静了想去看看,可身份在这,不好去!让周氏去看看,周氏骂骂咧咧起来了,门外看了一眼就回去了,说有人呢!
现在凶险已经过去了,不管当时情况怎么样,这一下子用个参须就得五两银子,是太浪费了。
就算地主老财,也没这么个泼洒法!
可自己儿子开口了,不能不给!现在周氏又这么说,林老爷子也有点小心思,过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不管二房是不是为主,可钱肯定是挣了的。
见林老爷子似乎被说动了,只是碍于面子,周氏接着说:“家里统共没有十两银子,珠姐儿还要出嫁,你看看哪里来的银子给!”
“我去年一年前前后后拿回来的工钱都得有二两多,还要两季的谷子,年底猪肉都卖了半扇,娘……”
林老二不说别的,只提自己对这家里的贡献,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几房人的积蓄才十两银子不到,说什么他都不信的。
“好你个白眼狼,我算是瞎生你养你了,跟我算起账来!”
周氏见林老二跟她算起账来了,她就撒起泼。
“你婆娘崽子不吃不喝了?她们为家里贡献了多少,都是家里养着的!还跟我算你拿了多少银子回来,你怎么不算你们一房人吃喝了多少!你那婆娘一个月病三回,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