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琴转过身的那一刻,就看到顾珏清在端详着匕首刀鞘上的纹理,抬头冲他笑了笑:“这刀鞘的材质手感可真好,送你这把匕首的人,对你应该很有意义吧?你似乎特别宝贝它。”
卫长琴走到她的身前,“这是我儿时,外祖父送给我的礼物,今天是他的生辰,他不在了,我就只能看着此物来缅怀。”
“原来如此,那的确意义非凡。”顾珏清把匕首还给了他,“我跟你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你如此难过,着实让我有点惊讶,但原因是思念故去的亲人,这也就不奇怪了。”
卫长琴拿着匕首走到桌边,放回了桌上的皮套里,“今夜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见笑的?”顾珏清望着桌子中央的那坛酒,走上前去,把封口用的塞子塞了回去,“别喝酒了,小心喝多了明早头疼,还是喝点茶吧。”
桌上有茶盘茶具,她拎起了茶壶,沉甸甸的还有茶,便倒了一杯,推到卫长琴的面前。
卫长琴抬眸望着她,“你今夜为何会来此?你一向都是有事才找我,不会无故来找我闲聊。说吧,何事?”
“也没什么事……”
“没事你会来卫府闲逛?”
顾珏清还没想好说辞,卫长琴便又接着道:“该不会是神墨把你叫过来的吧?”
顾珏清:“……”
这可真是一猜一个准。
“我今夜心情不佳,你不请自来,却又说没事,我想了想,大概是神墨把你请过来安慰我的。”
卫长琴顿了一下,又道,“若再有下次,你不必过来,我不需要人安慰。”
顾珏清面色似有不悦,“卫相的意思是,我今夜过来,是我多事了?”
“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让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你在人前一向优雅冷静,几乎不会失态,即便有大事发生,你说话也能轻描淡写,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你想要维持这样的形象,不愿意和人分享你的心事,不是吗?”
顾珏清说完之后,卫长琴并未接过话,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顾珏清挑了挑眉,“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愿让人看穿心事,不愿让人看到我难过的模样。”卫长琴淡淡道,“如果你对我感到好奇,我愿意与你分享心事,但前提是——你得喜欢我才行,你若不喜欢我,我又何必事事都告诉你?”
“言之有理。”顾珏清干笑一声,“那你别说了,我不问就是。”
话音落下,卫长琴便飞来一记眼刀,“顾相若没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你今晚给我下两次逐客令了。”顾珏清撇了撇嘴,“既然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之后,便转身走向房门外,脚步没有半分停顿,竟是毫不留恋。
卫长琴有些微恼,抬步跟了上去。
顾珏清的脚正要跨过门槛,却察觉到手腕一紧,被卫长琴又拉了回去。
他的力道扯着她,她被迫转过了身,撞向他的胸膛,就被他拥抱住了。
“我不赶你走就是了。”卫长琴低声道,“你陪我说说话吧。”
顾珏清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卫长琴并不是完全清醒的,至少有两三分的醉意。
顾珏清挣脱开他的怀抱,“看在你今夜心情低落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必须答应我,别再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想到神墨要指点自己练剑的事情,顾珏清便又多了些耐心,“神墨对你可真好,就像爹操心儿子似的,你以后得好好孝敬他。”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卫长琴道,“如果他不给你好处,你未必会来看我吧?”
“他今日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庭院里练剑,他指出我剑法里的不足,并且想要教我,我自然是乐意的,他趁机提出,让我来卫府安慰你,其实,就算他不提出这个好处,我也是会来看望你的。”
“当真?”
“当然了,你以为我这个人只看利益吗?我对朋友,也是蛮重视的。”
卫长琴听到‘朋友’二字,心里划过一丝失落感,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愉快。
顾珏清比他薄情,他知道。
要打动她,并非一朝一夕,得有足够的耐心。
“神墨的剑法虽好,我的也不比他差。”卫长琴道,“我也可以教你,并且会十分认真地教。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舞一套剑法给你看。”
“你有两三分醉意,能舞得好吗?”
顾珏清这话落在卫长琴的耳朵里,仿佛是质疑。
卫长琴立即回到了屋里,取出挂在墙上的剑,走到了庭院中央。
他从剑鞘里抽出长剑,把剑鞘扬手一挥,就准确地扔在了桌上。
夜风拂起他雪白的衣玦与发丝,使得他整个人更显出了几分飘逸。
他忽然跃起,挥出了手里的剑。
剑光挥洒,速度奇快,舞出的剑花如行云流水般,在月色之下,剑光如同点点银芒,仿佛天降霜点,回旋之间轻快利落,道道劈空声分外清晰——
实在精彩。
有些动作,顾珏清甚至来不及看明白。
片刻之后,舞剑接近了尾声,卫长琴收剑之时,剑尖朝着边上的一棵梨花树的枝叶一挑——
锋利的剑锋,划过树枝上的朵朵梨花,在半空中散开。
卫长琴手里的剑又挥舞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