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开河!方崇震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以为随便找一个破相之人编一通胡话就可以诬陷朕吗?”梁承确实顽强,这样都还要再行狡辩,也从侧面看出了此人的心狠程度。
“我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当年事成,你唯恐我将这个秘密泄露,派人暗杀我,我若不毁去容貌,哪里能活到现在?我如今孑然一身,只剩贱命一条,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
方崇震低低地笑了出来,“说我信口开河,”说着从衣间撕下一块布来,“我有证据!”
梁承的脸上转成一种异常可怕的青紫,叫所有看向他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这上面写着事成后,你登基为帝,承诺于我的东西,是你的笔迹!还有你的签字!以及当年你为承王时的章印!你当年屠尽我全家上下数十口人,不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吗?你想不到吧,我不信你!不论走到哪里,我都将这块东西缝在我的衣服里,我果然没看错你!”
杜逾明一副公正的模样,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明黄绸缎,上下检验,最终得出结论,“没错,这正是皇上的笔迹与章印。”
梁承没有去听杜逾明说了什么,从方崇震拿出这份东西时,面容已是绝望的死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挑开这段往事,他已经没有胜算,可他依然咬牙不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不仅如此,”队列中走出一道俊秀儒雅的身影,却是梁北夙,“他手中还有一条人命需要清算!想必列位都知道,本王的母妃是先后的胞妹,当今皇上恐将她留在身边发生变数,便秘密处死了她,乃本王亲眼所见!”
梁承的身体,在瞬间颤抖了一下,转动着眼睛朝梁北夙看去,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中。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的太子梁北珏竟无声地站了出来,赤金蟒袍下,镇定轩昂的身躯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声音轻缓地说道,“儿臣也有话要说。”
“太子!”始终默默不语的陆皇后在这时急声喝止道,目光暗沉地盯着他,暗示他谨言慎行。
梁北珏低低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到此时紧张的气氛,如聊家常一般轻语道,“母亲可还记得,儿子曾说过的话,借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若是还的晚了,怕是连本带利都还不清了,现在就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陆皇后惊恐地看向他,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听懂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梁墨萧的目光从台上扫过,最终落到梁北珏身上,没有出声。
“母亲你还记得当初我大病昏迷三日的事吗?”梁北珏轻声问她,然后又徐徐地解释起来,“那是因为,那日父王与你说的调兵一事我都在窗檐下听到了,我还听到你称呼父王为‘皇上’,呵呵……”
这一声“呵呵”如古琴弹奏而出的乐音,低沉且十分好听,却仿佛落在濒死之人身上最后一刀,瞬间压垮了梁承最后的坚持,彻底地将其击溃。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许久许久,眼中都寻不到焦距。
尘埃落定,皇庙中所有的喧嚣都渐渐平息下来,连空中肆虐的飘雪都如有所觉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