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牺牲的,包括负伤的,结果让人心情沉重。
这一战,牺牲在射雕手中的,竟然有千人之多,而且都是一箭毙命,被撞开武罡车之后,为了杀死那些冲进来的蒙古人,也战死了不下500。
这一战让毛文龙损失了一千七百将士,当然,面对外面又被歼灭的近万的蒙古精兵,胜利还是属于自己的。
多伦的心在滴血,只是这两两战就让自己丢失了三万将士,这场战斗也太过残酷了。
“再组织一次进攻,还是用上次的办法。”一个万夫长咬牙切齿的建议。
这是一种无奈的建议,现在面对对面再次完整起来的大阵,他们真的就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多伦没有下令,看看天色,举起手:“我们后撤三十里扎营。”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打马走了。
来势汹汹的敌人,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今天的战斗,丢下满地的尸骸撤出了战场,这让毛文龙也舒了口气。这样的战争烈度,对于久经战阵的复辽军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比这惨烈的战斗经过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打扫战场是复辽军的习惯,都是穷闹的。虽然没有牛羊,但带在那些蒙古人脖子上的还有腰上的配饰,可都是好东西,那都是松石玛瑙琥珀,在他们看来是不值一文只是好看,但在中原人眼里,那都是珠宝,都是钱。
走在血肉磨糊的战场上,毛文龙顺手在一个尸体上拽下了一把精致的小刀,抽出来翻看一下,身边跟随的总管就告诉他:“这是汉代的东西,刻制竹简用的,刀笔吏刀笔吏,就是从这里来的。”然后直接从毛文龙的手中拽走:“咱们的商行又多了一份收入。”
毛文龙就无所谓的点点头:“这一次只有咱们自己商行跟来了,一会儿收集出来的东西,你就直接运回去,还有一点,这一次战死的兄弟,我将在这草原上给予火化,青山何处不埋骨,但他们的骨灰,我还是想让他们回到我们的皮岛去,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毛有德就感动得冲着毛文龙施礼:“我带这些兄弟们,感谢父帅。”
没有去理他,继续对着主管说:“还有就是将负伤的将士运回去,到遵化要好好的调理治疗,只要他们伤病痊愈,未来就是一个个最强悍的战士。”
商行掌柜的就拱手保证:“大帅放心,只要他上了我的车,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一个将士在平白的死去。”
“继先,你将战死的和负伤的将士分门别类的登记,问清了姓名,等战斗结束,我将将抚恤发放到他们家人的手里,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将士流血又流泪。”
张继先就点头称是。然后询问道:“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吗?”
毛文龙不置可否,眼光却望向了遥远的东方,毛承勇带着一队巡哨,追着敌人撤退的脚步去了。
张继先道:“朵颜部经过今日一战,已经元气大伤,尤其是在士气上,更会低落,而一个士气低落的军队,在晚上的时候,防守上就会松懈的。”
“毛文龙就站住了脚步,你的意思是我们来个偷袭敌营?”
张继先就笑着道:“按照正常的军队,搞晚上偷袭,其实是根本不现实的,因为,平常的军队将士,都患有夜盲症,一旦冲进敌营,就会出现敌我不分,但是我观察咱们的将士因为有兔子肉做补充,没有这个缺点。”
“但蒙古人有牛羊,和他们的肝脏做补充,也没有这个缺点。”
“所以大批的偷营对我们不利,因为我们人少,也没有骑兵,一旦脱离战阵武罡车,在敌人骑兵的面前,我们就将是被屠杀的角色。”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是去骚扰。”张继先其实不太懂的军事,但随着跟着毛文龙的身边经历了几十场大小之战,他的领悟能力在飞速的提升,也就慢慢的大胆的参与到军事策划上来。
“据我观察,蒙古人的军队纪律,远远不如有了完备军事制度的八旗,他们还是凭着本能和勇敢在作战,更接近于一群乌合之众,而且他们还是临时拼凑起来,虽然也有千夫长万夫长的规矩,拼凑起来的人还是互相不熟悉的,这样松散的,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在今天两场大败之后,军心士气被彻底的打击下,如果我们能够派出一小股精锐,把握好时间尺度,突然间冲杀进去,我估计就可能带来军队最可怕的现象。”
“你是说营啸?”毛文龙的眼睛就一亮。
张继先就肯定的点头:“一定会出现的。”
在古代乃至近代军队中,会发生“营啸”,是古代军中的说法,俗称炸营,指的是过于紧张的军队因夜惊发生了完全丧失理智的行为,这是和监啸类似的可怕现象。
在古代,由于监狱压抑,刑罚严苛,往往在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犯人的尖叫,继而大量犯人发狂,互相撕打殴斗,甚至于互相咬噬,种种恐怖的疯狂都爆发出来,而且监啸之后,犯人往往大量死亡,发生这种情况,狱吏是不敢镇压的。
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特别是处于交战状态中的军营里,上至统帅下到士兵每一个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凶残的敌人与严酷的上级,梦中那遥远的家乡与近在咫尺的血腥厮杀,连日来生死未卜的激战,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地消失,高压军纪下长时间积累的压抑,这一切,都有可能随着睡梦中某个人的一声惊啸在刹那间喷薄而出,造成灾难性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