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保密工作简直,连鲸鱼都能钻过去,更何况是沈光祚故意将消息放出去?老家人只是将信件的内容说给了自己家的门房,然后毛文龙来信,自请将家小接进京师为质,请求皇上派监军的消息比风都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北京的几乎所有关心今日朝堂动向的官员的耳朵里,而沈光祚还没从皇宫里出来呢,做为东林领袖的高攀龙家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东林党人。
东林党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政治集团。“东林党”之“党”,是朋党而不是近代政党。他们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他们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口号,其实都是清谈扯淡,实质上是为了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二江南文风鼎盛,远远底蕴高于北方,所以大明上下官员几乎都出于江南,所以有裙带,有同年,有故旧亲朋,结果慢慢的就结成了一个朋党互相串联,互相为利益帮衬,当然,这次这场毛文龙送出来的天大功劳被自己这帮人因为误判而让他从自己手中白白的溜了,这让一心为党的上升事业费心费力的党魁大佬们非常的懊恼,所以就一起严密的监视着各方动向。沈光祚得了毛文龙家书,恳请舅舅向皇帝求荫蔽独子入京,恳请派监军进营的事情一传出,东林立刻就着了急,于是,一群人纷纷聚到高攀龙家,紧急计议下一步行动。
“按理说呢,毛文龙不过是一个腌臜的军头,没有和我们共事的资格,但这次他倒是出其不意的立了一个大功,如此便需要我们注意一下他了。”坐在上首的高攀龙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茶盏对着并肩而坐的同党同僚张鹤鸣道。
张鹤鸣却得意的道:“毛文龙是王化贞使唤出去的,王化贞是我们东林同道力保得的辽东巡抚,如此,毛文龙也算是我们东林中人啊。”
被张鹤鸣这么说,大家倒是感觉一阵阵恶心,东林都是君子,毛文龙这个腌臜武人参杂其中,怎么感觉都是一群驴里,站着个骆驼,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
高攀龙道:“可是这次毛文龙对我们东林,似乎有些疏远,就比如这次请皇上恩典事,本来他毛文龙也可通过王化贞处上报,却非要弄一个家书的样子,转个沈光祚的手,这似乎在向外人故意说明,他不想和我们东林来往过密啊。”
杨莲也皱眉道:“的确是这样,这次给大家分润军功,上面是面面俱到,倒是没有厚此薄彼,所以我认为,这个家伙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乎与我们有若即若离的意思。”
这时候一个三十几的年轻官员站起来哈哈一笑:“毛文龙粗鄙不文,我等虽然羞于与之为伍,但却可以为枪。”
高攀龙看去,却是东林最年轻的后起之秀,右中允,掌管司经局的周延儒。
听到这个文思敏捷的年轻党员的一语之的,高攀龙不由得抿尔,这个年轻的小状元,年轻得意,性子还是张狂了些,就刚刚这一句,要是传到毛文龙的耳朵里,绝对是适得其反的效果,不过这话说的中肯,太对了。
张鹤鸣撸着胡子笑眯眯的对周延儒道:“玉绳{周延儒的字}慎言啊。”
延儒傲然一笑,根本就没将长者的话当个真,:“今日朝后,我便专门的看了一下毛文龙的报功文书,大家可发现一个事情没有?”
真正的折子大家没看到,当时一直捏在叶向高的手中,后来又在天启的桌子上,大家就光顾着争论毛文龙的生死罪过了,详细的还真没看。他周延儒倒是管理着这个,有这个机会看的详细,于是高攀龙和张鹤鸣就皱眉问道:“上面可有详细蹊跷?”
周延儒便道:“这次分润功劳,毛文龙送给了王巡抚一个牛录额真的人头,但却没给经略熊廷弼一个,别说是牛录人头了,就连一个建奴小兵的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大家猛的想起,对啊,毛文龙上书兵部的折子上,的确没有分润熊廷弼的,按说毛文龙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情个遗漏了啊。
“玉绳的意思是——”
周延儒就理直气壮的道:“毛文龙既然明白分润军功的作用,当然不会忘记了实际的顶头上司辽东经略,他这么做,一定是怀恨熊廷弼见死不救,既然如此,便可解释为什么叶向高这次开始的时候为什么非要至毛文龙于死地的原因了。”
大家猛的明白了,对啊,毛文龙深恨熊廷弼见死不救,而叶向高是支持熊廷弼的啊,这么一算,事情就明白清楚了。
“我们和熊廷弼为首的楚党争斗多年,大家都没有将对方奈何,这个毛文龙一出,将来独立开镇,那么就有和熊廷弼分庭抗礼的能力,我们就可以在身后支持毛文龙,让他和熊廷弼狠狠的斗上一斗,岂不更好?”
明末党争开始的时候是以东林独斗浙党,齐党,宣党,楚党为开端的,刚开始的时候,东林占据着圣人大义,口号还喊的是义正言辞,大言不惭,尤其是东林出了几个内斗高才,于是,就将那几个党派打压的是抬不起头来。
而东林的思想洁癖,坚持非我同党便是寇仇的绝对泾渭分明的斗争纲领,最终将那些党派一股脑的推向了后起之秀——阉党,壮大了阉党的实力,才落得在天启的默许下,将一直和群臣斗,和其他党斗,主要还和皇帝斗的东林打的是落花流水。当时要不是魏忠贤心慈手软,不向翻案后的东林那样施行斩尽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