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是要去哪里?”
柔柔的,甚至还带着稚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是杨尚荆那个过了门,还没真正圆房的妻子徐芷柔,嗯,现在对外称呼,要叫做杨徐氏了。
这会儿杨尚荆正往身上套着软甲,这是一套上好的犀牛皮鞣制出来的软甲,造价不菲,是魏国公从自己的收藏里拿出来送给杨尚荆的,不说是刀枪不入吧,但是一般的流矢却是根本射不穿,做工稍微差一点儿的刀剑想要穿透它,也很是困难。
杨尚荆转过身来,对着她笑了笑:“你来了啊,刚想过去找你呢。”
顿了顿,杨尚荆叹了口气:“家中大人病危,三叔派了人过来通知于我,自然是要赶回去的。”
徐芷柔眉头一皱:“母亲可曾传来讯息?”
杨尚荆摇摇头:“三叔玉佩已经送来了,自然是假不了的,或许是母亲和三叔有过约定,故此未曾派人传讯罢。”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苦笑:“这般讯息已经传到,如今海上又没甚么紧急军情,戬若是不回家,只怕有人看在眼中,乐在心上啊。”
要是这会儿遇上倭寇大规模入侵之类的战事,杨尚荆来一句“可叹如今忠孝不能两全,国不宁,家何安”,然后带队出去冲杀,还能留下个美名,可是现在……真的会被喷死的。
徐芷柔咬咬牙,摇头说道:“既是大人病重,总也要多派些人来的,怎能这般只让三叔派人前来?况且家中之事,夫君之前也曾给妾提过,若是夫君听妾身一眼,今日便不回去,待明日再说,兴许还能有所变化。”
看了一眼杨尚荆的表情,徐芷柔加重了语气:“如今夫君坐镇黄岩县,守御整个浙江沿海,这事体,可不是夫君自己的啊。”
杨尚荆沉默了一下,徐芷柔这番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入情入理,如果是杨尚荆的幕僚说出这话来,少不得要得些打赏什么的,可是换成徐芷柔这么个妇道人家,尤其是还是个做妻子的,就有些过了。
因为以孝为先。
不过徐芷柔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更是尽了自己一个政治联姻的徐家嫡女该尽的义务——杨尚荆的政治联姻任务,主要是为了控制住整个浙江沿海的局势,同时通过杨荣留下来的遗泽,影响到朝廷的某些决策,帮助魏国公家在朝堂上获取更大的话语权。
所以看着徐芷柔眼中的决绝和忐忑,杨尚荆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是心里还别扭这,毕竟娶了她这么久,杨尚荆到底也还是没有碰她,要不是杨尚荆还有些时候去找知琴明棋茗烟三个丫头胡天忽地,只怕徐芷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能人事了。
沉吟了一下,杨尚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所顾虑的,为夫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越是这样,为夫越要回家去看上一看,看看到底出了甚么事情。”
有些话不能明说,他杨尚荆总不能直接对自己的老婆说,要看看他那个三叔的葫芦里装的是甚么逼吧?这又不是信息时代的男女。
徐芷柔咬着下唇,看着杨尚荆回身继续穿戴装备,将一柄精工打造的匕首挂在了肋下,轻声说道:“妾身思考了一下,总觉着此事透着蹊跷,妾身嫁过来的时候,家父给妾身派来了十五个还算可靠的家人,夫君可以带着这些人南下,若是遇到了甚么突发之事,多少也是有些照应的。”
杨尚荆将一柄手弩挂好,这才回头来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为夫走了之后,你们着后宅总也要保护一番的,人都派给了我,若是这边生了事情,你们该如何是好?”
说着话,杨尚荆一边推门向外走去:“况且,为夫已经下了令,靖海营中江将会出来三百人,随为夫南下,顺带着回家看看,到底是出了甚么事情,搞得如此手忙脚乱。”
“小心无大错。”徐芷柔用力地点了点头。
杨尚荆看着瘦小的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俯下身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且放心好了,为夫心中,还是有所算计的,寻常人等,又哪里有这个能力算到为夫头上?”
说完了这话,杨尚荆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将她放下,一转身出了门,挥手叫来了忠叔:“忠叔,这事儿,还要忠叔派人去走上一遭。”
说着话,杨尚荆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剑来,标准式样的战国剑,一看就直达搜是无比锋锐的货色:“找个靠得住的人物,去丰城侯帐中走上一遭罢,只说戬请他调派一些人马,直奔建宁府去,最好是让李勇带队才行。”
这种请求支援的,到底和刚刚那个报信的家丁发布不一样,最重要的差别是,不能放在纸面上说话。
就比如这次杨尚荆所说的,让李勇带着一票人去建宁府,就属于越权了,毕竟他只是个浙江备倭衙门的主官,闽北剿匪的事儿,是掺和不上去的,要是这政令落在了纸面上,言官想要刚他,可能要花上一些心思,但是呢,一旦丰城侯李贤翻了脸,就不好玩了。
毕竟政治上是没有什么绝对的盟友的。
忠叔点了点头,带着杨尚荆的那把短匕下去了。
杨尚荆又转向了靠过来的刘启道:“本官此次南下,是要带着人下去的,总也要留一份档,万一有人查验起来,也好交代一番。”
刘启道愣了一下,沉声问道:“下官愚钝,却不知如何去写?”
杨尚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只说前日里于岸上剿灭水匪路霸,有一票人,大约百余人的样子,从本县逃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