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爹会不会服软?”李氏叹了一口气。
陈秀才把陈老爷子请进了里屋,爷俩关着门,在里头说话。
陈雪娇他们娘几个便聚集到耳房里,围着火炉闲话。
昨天一家人商量好了,这次无论陈老爷子怎么偏袒陈老太太,他们大房都不会让步,陈老太太做出这样的事得给她点教训。他们是晚辈,不能直接出手惩治她,但必要的警告却是要给的,并且这警告还不能通过他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最好那地方能够让她产生畏惧心理,那便只有一个地方了,就是衙门过堂处。
府伊审问何仙姑,必然要把陈老太太攀扯出,让不让陈老太太过堂,恐怕是整个上房都担心的事情。陈雪娇他们一家商量也不用商量,大家一致认为陈老太太应该,也必须要过堂。
为了将这件事变作板上钉钉,临睡之前,陈雪娇几个特意又提醒了陈秀才一番。
虽然昨天已经商量好了,李氏心里头唯恐陈秀才被陈老爷子一个“孝”字压住,自家丈夫是读书人,最讲究孝道,万一陈老爷子给陈秀才扣上”不孝“的大帽子,没准儿陈秀才便妥协了。
李氏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往常家里头过的那样苦,还不都是被一个孝字顶着。
“娘,你放一百个心吧,我爹在孝顺,也不会拿哥哥的命来换。”陈雪娇便安慰李氏。
若是这木刻小人诅咒的是陈秀才,没准儿陈秀才为着陈老爷子便会轻巧揭过,可这事牵扯到陈齐安则不一样了,在陈秀才心目中儿子比自己重要,甚至在某些时候重于陈老爷子。
“娘,妹妹说的对,爹这次肯定不会答应爷的。”
“昨天舅舅就已经说过了,姥姥一定要去过堂,谁求也没用,我信舅舅说的话。”
大家围着李氏。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我也相信你爹,相信是相信,可我这心里还是那么悬,你爷到关键时刻还是向着那一头……”李氏红了眼圈。埋怨起了陈老爷子。
陈雪娇也对陈老爷子不满,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偏着陈老太太。其实也不能说他这样做是完全偏向陈老太太,他是为着自个的面子,或者说是整个陈家的面子。陈家女当家人被绑去见官,说出去陈家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陈老太太的名声在外头并不好,尤其是经过继子没死便张罗着给李氏改嫁一事,她的名声更坏透了。抛开陈老太太,陈家的威望在茅山村还算是拔尖的,家里头出了个秀才,两个童生,且子孙昌盛不愁吃喝,可以说,这些都是陈老爷子走出去的资本。就因为陈家在村里有威望。村里人才自动过滤掉了陈老太太作的那些事情。若她真的去过堂,恐怕会在村里引发轩然大波,一传十十传百,到时整个陈家的名声都会跟着跌落。
“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爷算计的倒清楚,为了自己的名声,连孙子的命都不顾。我哥这是没啥,万一有啥,别说咱们,就是官差也不会放过奶。我看奶走到这一步。除了她自个心术不正,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爷纵容的,若是一开始有那个苗头,爷给掐断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这事情指不定爷怪咱们没有良心。大亲灭义,他却不去想,这事情的源头是谁做下来的。”陈雪娇不满的说。
屋里就静默下来。
就因为陈老爷子早年的偏心,他们大房这一股人的日子才被陈老太太压着,这好不容易分开单过了,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陈老太太的算计。想必昨晚上陈老太太没少给陈老爷子认错哭泣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反正齐安也没事,不如这事就翻篇吧。
他们想象的倒美,就以为陈齐安没事,他们才忘记了始作俑者应有的惩罚。
“对了,我刚才出去倒水听雪娃说,奶昨天半夜将三叔三婶喊进上房,说她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家儿子儿媳妇好,还说找何仙姑来就是为了给三婶求子的。她没有想害我哥,逼着我四婶劝娘不要生气,还逼着四叔去徐州府把二叔四叔叫回来一起拦着我爹。”陈雪如忽然想起早上雪娃对她说的一番话。
“那你四叔四婶答应了没有?”李氏惊觉的问。
“三婶当时便拒绝了,三叔不敢搭话,回屋里后一直犹豫要不要去徐州府,被三婶骂了一顿。”陈雪如递给李氏一个安慰的眼神。
李氏松了一口气。方才李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管咋说陈老太太是陈子富的亲娘,亲娘做出这等事虽然不对,可若是真进了官府,他这个儿子脸上也会没光。
陈雪娇便笑道:“三婶倒能分得清黑白,幸而三叔身边有了她。”
蔡氏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很聪明,很为自家着想的聪明人。她自然知道在这件事上,向着谁对自家有利。
“怪不得我今早听到老太太在上房咋胡几声,说没有养个好儿子,旁人不说,自己的亲儿子却巴不得亲娘蹲大狱,我以为是骂大舅呢,却是骂三舅的。”静好便添了一句。
这个话,确实是陈老太太会骂出来的。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加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这一招被陈老太太用来拿捏儿子儿媳们,百试百灵只不过变成了曾经,今番却很难再说服众人了。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陈老爷子从北厢房走了出来,陈雪娇隔着窗户往外头看了一眼,发现陈老爷子雪中的步履仓促,脸色灰暗。
昨日的细雪已经停止,太阳刚发出第一缕光芒,整个院子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