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亭子被他们又是烤肉,又是喝酒,整的乌七八糟,一片狼藉,一群人也不要贾婶子动手,纷纷挽起袖子收拾、清扫,不消一刻钟。便打扫的干干净净。
将将打扫干净,石头便来寻,说是韩家要回去了。
一行人便踩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去。黄蜻蜓家就在私塾里头。向大家告了一声恼,便要回家。
雪如生辰,她给雪如绣了一方帕子并两只锦囊,锦囊里头还塞了干花,一挂在身上便香气馥郁。雪如喜的什么似得,听说她要家去,雪如站定了笑着说:“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呢。你要回家我也不虚留你了,反正离的近,你想来便来。”
黄蜻蜓笑了笑,朝大家招了招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私塾也要经过一片梅林,黄蜻蜓来到一棵梅树前,扭头向相反的方向看去,最先发现陈雪如和韩行健两个。一前一后走在众人后头,忽而雪如滑了一下,韩行健赶紧向前拦住了,另一只手抻开了防着她滑跤。
黄蜻蜓满心满鼻子都是酸涩,怔怔的站在梅树下,千朵万朵梅花盛开在枝头,粉白的花瓣,嫩黄的蕊儿,中间盛满了白雪,犹如一颗颗玲珑的心。
那天。她和他在梅林里相逢,就是在这株梅树下。他穿着一身白衣,冷眉冷目,站在梅树下念书。梅花瓣纷纷落在他的肩头,他毫不理会,依旧专注的念着书,仿佛千树万树的梅花开,和他一点都不相干一般。
后来,她剪了梅花。借着送给陈雪娇的引子,也送了一束给陈家上房,被陈老太太一抬手扔了出来,她忍着眼泪,逃出了陈家的院子,一扭头,便发现他将那梅花重新捡了起来,她的一颗心犹如浸泡在苦胆里,忽而又被捞出来一般。
在见他,他已经是风风光光的童生案首,依旧是在这株梅树下,他唤住她,和她说话,谢谢她去年冬天送的梅花。
秋天的梅树一片枯枝,半点梅花的影子都没有,那一瞬间,她却看到了满树盛开的花瓣。
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如今她梦里都是他站在梅树下念书的影子,梅花一瓣一瓣落在他的肩头,她刚想用手去帮他拂落,整个人便醒了。
陈雪娇几个来到家里,李氏还未站起来,周氏便抢先拉住了雪如的手,盈盈笑脸掩饰不住喜意:“哎呀,可算是回来了,手都冻红了。”
陈雪娇下意识的朝李氏看过去,见李氏的眉眼间虽然也有喜色,可那喜色里夹杂着一丝惆怅,在看看周氏以及韩老太太一朵笑开花的脸,陈雪娇忽而意识到,只怕是他们已经定下了雪如的婚期。
韩家一直希望雪如早进门,之前李氏表示雪如年纪小想多留她几年,可在多留也不可能留到十七岁,如今雪如十五岁了,若是放在一般的人家,只怕刚过了十五岁便张罗着出嫁了。雪如这亲事虽然透着事事如意,可也有不和谐的外在因素,首先便是陈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韩家面下雪如的面子,二来便是二房要和韩家结亲给大房带来的冲击,这一切因素,都不由得让李氏放下多留雪如几年的打算。
想到这里,陈雪娇在看向雪如的目光,颇多了几丝留恋,想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姐就要嫁人了,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韩家人将要出门的时候,陈雪娇便捧出了给韩家的回礼。
韩老太太的是一顶抹额,碧桃的是一条裙子,周氏的是一件上衣,韩掌柜的是一双鞋,韩行健除了鞋还有笔袋。
周氏手里摸着绸衣裳便笑开了花,针针都是雪如自家缝的,针角细密,绣得花是麻姑拜寿,宝蓝色衣裳嵌了三道边,一道道都是细细滚过,还夹着银丝线。碧桃的那件裙子也是,手艺好的比铺子里卖的还好,上衫下裙大大小小的团花围边儿,她统共绣了二十八幅,这样的裙子就是穿到徐州府见大户人家,也能拿的出手。
韩行健的那双鞋子,前脚掌比后脚掌厚了一层,周氏略微一瞧,心下就明白过来,韩行健日日去私塾念书,俱是走着来走着回,他背着沉重的笔袋,身子略微前倾,走起路来,前脚掌比后脚掌受力,后脚跟的还好好的,前脚掌就已经磨穿了一层底。
周氏摸了自家衣裳,脸上的笑愈发明朗了。
外头的雪越下越密,陈雪娇一家把韩家一家人亲自送上马车,眼看着马车出了村口,这才返回家里,一行人的身上俱落了一层雪,赶紧拿毛巾拍打。
李家人却没有回去,怕此时大雪封山,被阻在半山。
中午的酒席到了傍晚才散,陈雪娇几个有吃了满肚子的烤肉,大家肚里都不饿,便匆匆吃了点果子、糕点,权当做晚饭。
中午的剩菜剩饭,只捡了几样鸡鸭鱼肉大菜留了下来,剩下的饭菜不必说,自然被张氏一股脑的卷裹了去。
晚上燃起灯,李氏、李老太太、乔氏、乔氏的儿媳妇王氏以及雪娇几个围着炉子说话。
“咱们镇上的房子快好了,到时候娘想来住几天便住几天,不像现在还要打地铺。”李氏笑盈盈的说。
陈家大房实在太拥挤,陈雪如和陈雪娇把床让给了李老太太、乔氏、李婵婵、王氏等人住,她们三个女孩儿便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褥子打起了地铺,屋子里烧着热热的火炉,一点都不觉得冷。
“你们搬家,有地方住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远离了这里……”乔氏快言快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