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确有传言,说姜太后有意将她指给某位皇亲。
大皇子窦昌泓便是被猜测人中之一。
但毕竟大家只是私下里议论,从没抬到明面上说。
小昌询这话一出口,管事太监又跪了下来。
四皇子窦昌洵算虚岁也只有五岁,当然不懂分辨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
诸如此类宫闱传言,宫女太监们平时在他跟前多半是以玩笑方式说出口。
万万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记得真真儿的。
一群宫人又跪了下来。
邬八月收起了震惊的心思。
这个话要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不管将来这个传言能否成真。
邬八月沉了沉气,福了一礼。
“四皇子明鉴,臣女与大皇子素不相识。大皇子人品贵重,臣女不敢高攀。”
小昌询愣了下,扭头去看他大哥。
大皇子窦昌泓今年十四岁,与邬八月同龄,身量还未长齐,但眉目清秀,气质温和。
其母丽婉仪封号“丽”,大皇子承继其母容貌,表里都是个舒朗俊雅的逸致人物。
他朝小昌询走了过去。
“四弟,你方才的话有碍邬姑娘名声,今后不得再提。”
窦昌泓语调温和,低声说教了小昌询一句。
然而下一刻他又严厉地对下跪的宫人道:“今后谁要再敢在四皇子面前嚼舌根,本皇子定当禀报父皇,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众宫人皆颤声应道:“是。”
窦昌泓轻轻颔首,弓腰牵起小昌询,对邬八月抱歉地一笑。
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那一刻,风光霁月,迷炫人心。
少年清澈的笑容让邬八月的心漏跳了半拍。
“抱歉,邬姑娘。”窦昌泓浅浅的嗓音更似是由笛所吹奏出的清雅曲调,入耳便觉如沐春风。
“小四年幼,有所冒犯,还望邬姑娘海涵。”
窦昌泓对着邬八月微微点头,轻轻拉了小昌询一把。
邬八月定了定心神,福礼道:“臣女不敢。”
窦昌泓颔首。
“小四,我们该去见太傅了。”
窦昌泓低声提醒道。
小昌询傻愣愣地“哦”了声,又去瞧邬八月。
他虽然年小,有些任性霸道,但从出生起便受到对他寄予厚望的萧皇后的谆谆教导,到底不是个恣意妄为,被人宠坏的小孩。
至少,他很尊敬他三位哥哥,尤其是大哥窦昌泓。
小昌询乖乖地跟上窦昌泓的步子,视线一直凝在低眉顺目的邬八月身上。
邬八月和几位宫女皆半蹲福礼,恭送四位皇子。
待走得远了,小昌询方才拽了拽窦昌泓,引得他望向自己。
“大哥。”小昌询咧嘴笑道:“她长得好看。”
窦昌泓微愣,无奈道:“大哥方才不是说了,不能提这件事吗?”
小昌询狡黠地嘿嘿笑。
“大哥只说不能提她是我小大嫂的事情呀,又没说不能提她。”
小昌询拽着窦昌泓的手摇了摇。
“大哥,她长得好看,为什么不能说她是我小大嫂?”
小昌询奇怪地问道。
窦昌泓淡淡地笑道:“你只有大嫂,没有小大嫂。”
“是哦……”小昌询懵懂地应了一声,自己思索了片刻,然后果断地重重点头:“反正她都没跪我,我不高兴,以后不叫她小大嫂了!”
窦昌泓浅笑,心道,怕是四弟今后要见那位邬姑娘,也实属困难。
因为自今日起,四弟就要开始跟从太傅读书了。
父皇他……果然还是最中意四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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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八月微垂着头,带着几位宫女继续前往钟粹宫。
两名性子活泼的宫女在前行的路上低声交谈着。
谈论的对象是大皇子。
“大皇子长得真俊秀,听说丽婉仪很漂亮,想必大皇子是承继了丽婉仪的美貌。”
“只是大皇子就要大婚,建府出宫,在宫里待的时间不会长了……”
“我听人说,皇上有意要在大皇子大婚后给他封王呢。”
“是吗?那可真好,许家姑娘岂不是要贵为王妃?”
“要是邬姐姐也能……”
邬八月听得不真切,但那絮絮叨叨之音还是传入了她耳朵里。
她顿住脚步,回头轻声道:“忌言,勿多嘴。太后吩咐的事情可还没办妥当。”
宫女立刻低头认错。
邬八月自入宫侍奉太后以来,在慈宁宫各级女官、宫女、太监眼中都是十分谦逊随和的。
能让她开口训斥,除非是被训斥的人做得极不妥当。
两位交谈的宫女只以为她听到了她们说的话,见当中提到了她,所以方才出声制止。
但这也让周围几名宫女都笃定,邬姑娘必定对大皇子有一番心思。
这误会委实有些深。
接下来一路无话,邬八月赶到了钟粹宫。
钟粹宫主殿和配殿归邬陵桐所支配,偏殿是宁嫔住所。除此之外,钟粹宫只待了三两名连去给萧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的低等宫嫔。
宁嫔被禁足,邬八月路过偏殿时只觉得那边儿鸦雀无声。
深宫孤寂,此间的女人不论得宠与否,都是极致的悲哀。
宫女请了邬八月等人进了配殿。
邬陵桐自有孕后便停了香脂香粉,殿中熏香也减了大半。
不施粉黛,清丽出尘,邬陵桐似乎更美了。
“得知你要来,本宫真高兴。”
邬陵桐已为从二品昭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