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浓烟呛得叶澜几乎昏过去。蹭蹭窜起的火苗快要烧到她。
她出于本能地奋力拍着门板,但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没有什么用。
如果受惊的马儿带给她的事惊惧,那面对此刻的大火,她真的有些绝望了。
冬儿早被叶相遣走,至今生死未卜。而那个她心悦多年,数月前还与她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情郎,转眼,便挥师攻破了她的国。
叶澜扶着门坐在地上,已是抱了必死之心。她越来越恍惚,前尘往事,桩桩件件都映上心头。
已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想起那个男子,那个说好许她一世安稳的男子。
火越烧越近……叶澜看着火苗逼近,本能地后退,却挨上被火烤的滚烫的门。
没有退路了。
她早知生命总有尽头,只是没想过,这通往尽头的路,竟这样短。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恍惚间好像听见冬儿的声音,冬儿喊着,哭着,撕心裂肺地:“小姐!小姐!”
大约是被这火烤傻了吧。
很快,大火烧到了她靠着的门上,她终于,倒在了火海里……
……
再醒来的时候,相府已化作灰烬。
她坐在府门外,废了好大力气,才从断掉残破的牌匾上看出来,这里是原来繁华一时的相府。
隐隐约约记着昏迷前的事情。大火将门窗烧得零零落落,数月不见的冬儿来了,用尽力气地撞开了门,。
是冬儿叫醒了几乎昏死的她,自己却死在了烧红的断柱之下。
最后的时候还用尽力气叫她跑……
叶澜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两行清泪顺着光滑的颈子消失在了衣裳里。旁人都看不着了,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到那彻骨的凉意。
她艰难地站起身来,看着记忆中的朱雀大街。曾经繁盛一时,是天下最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只不过秋日光景却满目萧瑟,冷得像寒冬腊月一样。
叶澜不禁唏嘘,长安城已破,如今家不是家,国不是国。这一切,竟是拜她这一生最最景仰,最最恋慕之人所赐。皇帝听闻辽人攻进长安,连夜带着太子皇后一众亲信南逃。长安城无一兵一卒把守,梁熙羽一到了长安城,便不费吹灰之力,长驱直入。
不过天色已不早,保险起见,他还是没有马上占领大宋皇宫,而是在长安城郊扎了寨子,令三军整顿休息。
初秋的天还未黑透,天边一缕缕晚霞分外显眼。叶澜无由地想起了那句俗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她到了军营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北辽军三军上下整齐有序,守卫森严,她刚一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就有人死死盯住她。
“你是什么人?”还未等她走近前,已有穿着铠甲的军士走了上来,厉声询问。
叶澜穿着火场里烧破的旧衣裳,发丝凌乱,粉黛未施。
她大言不惭地:“我要见太子。”
“殿下岂是你能随便见的?快走!”军士听了这话,只以为她是个疯子,不耐烦地赶她走。
叶澜不动如山,又道:“我要见太子。”
军士显然不愿意与她多说,上去推她:“哪来的疯女人,还妄想见太子殿下。”
不说她刚刚经历大劫,身子虚弱,即便平常时候也受不住军士一推。
见他们还欲用暴力手段辇她走,她神色微冷,震慑道:“别碰我!我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两个军士对视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实在难以信服,刚要再辇她,正巧太子殿下的亲信李瑜出了营寨。
两人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军礼:“参见李将军。”
李瑜却无暇理他们,注意力全被一旁的叶澜吸引了去。见到叶澜,他刚想行礼,却想到这里并非大辽,如今尚且不知殿下是何意向,他实在不好擅作主张。
便回身问那两个军士:“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指着叶澜,解释道:“这个疯女人,张口闭口要见殿下,还声称自己是太子妃!”
叶澜眼里古井无波,见了李瑜才闪过一丝希望,轻声问道:“可否带我去见你家殿下?”
李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军士一左一右地跟着她。
梁熙羽现任整个北辽军统帅,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他裁夺,他们到主营帐前的时候,帐中正在议事。李瑜示意两个军士看好叶澜,自己先进了帐中去问梁熙羽的意思。
李瑜本是被梁熙羽派出去联络他们在长安的势力的,熙羽这时见他又沿途折返,知道是有事要报,便示意他上前来。
李瑜走到熙羽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说:“殿下,叶小姐找来了。”
梁熙羽顿了顿,问道:“她怎么样?”
李瑜想起叶澜衣衫褴褛的样子,如实道:“看着情形不大好。”
梁熙羽点了点头,长安城中的事事都在他们的严密监控当中,相府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了解些的。不过他接到消息时,崔氏已放火烧了叶澜的院子。他军务在身,无暇前去,派人去救时,她的院子早已化作一片废墟,派去的亲卫只找到一具烧焦的女尸。
熙羽回想到这儿,神色不禁暗了下去。从头到尾,他确实利用了她,却从未想过置她于死地。
他本是抱着侥幸心理,亲卫队的人运送尸身,还未回到营帐,他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等到自己真见到了才肯相信。
不过现在好了,梁熙羽有些感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