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毕,一柄长剑已架在她的脖子上,剑刃寒光毕显,冷若九天寒冰,她到底不过是个小姑娘家,生死之际,不免瑟缩。却仍硬着头皮,扬首道:“爹要杀便杀,不必有所顾念。”
叶相神色越发晦暗阴鸷,铁刃似乎已划破颈间肌肤,叶澜只觉得伤口火辣辣地疼……
犹记得那日她回到房间,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女子发丝凌乱,衣衫皱褶,颈间伤口血渍分外骇眼。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的时候,叶相还是放了她。只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去北辽时,带着叶润。叶澜想着他左右不过教叶润看着她,叶润虽跋扈讨厌,可出了相府的门,万事便由不得她了。便一口应下。
而皇上更是不再另找访辽使臣,索性说是派叶澜前去,又赏了好些个财宝给我。她倒是不稀罕这些,只是这样一来,随行的一干人全由她一人指挥了,一时心情大好。
这一日已是临行。叶澜轻装简从,早已收拾妥当。只是叶润那丫头衣裳首饰装了半马车,丫鬟婆子更是带了不少。崔氏那房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叶澜趁着这个当口儿,赶着去把尚香阁和底下一众产业交给大管家。毕竟打理这些产业,耗费她这数年心血,若不是到了不得不交的时候,还真不舍得交出去。
待她同大管家交接回来后,叶润一行终于整顿妥当了。叶相和崔氏站在叶润的车前,千叮万嘱。崔氏有意无意地瞟向叶澜,神情晦涩,像是叶澜要将她宝贝女儿吃了似的。令人不禁心生厌恶,好在如今也不需再顾念什么,她便不再理会她们,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此去从长安直抵辽京奉天,少不得要个把月才能到。初时行在长安大道上,还觉不出什么。再走便深感道路失修,一路颠簸,骑马随行的男子倒还好。叶润那一行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却很快受不住了。于是,队伍行进的速度,一缓再缓。
待叶澜一行人到了奉天时,已是腊月初了。
北辽,奉天。
叶澜裹紧身上的斗篷,抱着小手炉,外面的冷意还是一丝丝地渗透进马车里。来时还想着到北地看雪,经这两个月的舟车劳顿,北地又苦寒,此刻便全然没了情致。
车轮轧过雪地那“嘎——吱——”的声音终于停了,赶车的车夫在外面喊她:“大小姐,到了。”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远方的山雾蒙蒙的,若隐若现,周遭能瞧得清楚的,也不过五尺之内,其余都像笼了层薄纱似的,只瞧见个轮廓。大雪还在纷纷攘攘地下,叶澜瑟瑟缩缩地伸出手,雪花儿落她在手上,即刻便化了。
这片刻的功夫,她的手已冻得通红,只得赶忙又拉了拉身上的雪貂皮毛,才稍稍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