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略微点了点头,赞赏道:“听闻你在焚园会上表现极佳,初见时只觉得你容色殊丽,这样看来,确也承得起宋国第一才女之号啊。”
“皇上过奖了。”
皇帝十分客气:“不过你那日说要住到林太傅府上,如今怎么又跑到太子府上了?是不是有什么不便,若有,大可住到宫里来。”
叶澜闻此,赶忙解释道:“谢过皇上,小女子如今暂住太子殿下府上,殿下待我百般礼遇——”
话未说完,便被梁熙羽接下了:“父皇便让叶姑娘留在儿臣府中吧。”
皇帝这才点头,示意他们上座。
坐在皇帝下首的华贵女子向皇帝道:“殿下与这位叶小姐倒极为登对,往那儿一站,真一对璧人。”
坐在上首的皇后也应和着:“是啊,太子殿下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皇上怎么也不张罗着?”
皇帝抚须笑道:“朕早便看过了,朝中世家适龄女子颇多,预备明年秀女大选,再为皇儿选妃。”
“臣妾倒是见幽州府那清渊郡主和殿下很相称,二人又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也有些感情。”说话的人是齐妃。
熙羽离叶澜颇近,便在她耳边同她讲这些人的身份,她倒是乐得他如此,好让她早日摸清北辽,她来北辽也有数日,却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传给叶相,叶相已经来过几封信来催过了。只是他说话的时候耳边酥酥麻麻的,她只觉得脸上又烫了几分。正坐在他们对面的丽妃见二人窃窃私语,笑道:“依臣妾看,殿下哪等得及明年,瞧这小儿女,这般热络。”
叶澜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身子,道“小女子失礼,让诸位见笑了。”
皇帝随意道:“无妨,难得皇儿有个中意的。叶姑娘若有意,朕也愿与大宋永结秦晋之好。”
“父皇言之过早了些。”梁熙羽终于开口。
叶澜一时竟觉得有些窘迫,闻他此言,心里闷闷的,宫宴琼浆玉饮,一不留神多饮了几杯。她醉意熏然,情难自抑,暗自去瞄他。不想,他竟然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正是尴尬至极,她刚要转过身去,他却满面不悦地按下她端起酒杯的手。
许是今日她喝得真有些多了,鬼使神差地,她问了他这么一句:“殿下,你对我,可有……一丝情意?”
她醉眼迷蒙,不再是双目含着平日没有的情真意切,甚是撩人心魄,他说不动心是假的。但他更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肩上的重任。他从来不是沉迷女色之人,况且身居之位,见过的女子环肥燕瘦,各具千秋,自认冷静自持,又岂会轻易对她动心?所以最后,他还是心中按捺住,告诉自己,也告诉她:“澜儿,你醉了。”
“醉没醉,殿下不清楚吗?”她平日一副乖巧模样,什么话都是反复斟酌捡了合适的说,从未像今天这般失了方寸。
熙羽刚想说话,她却对他的迟疑停顿,装傻充愣不耐烦了。一把抽回被他按着的手,满满的一杯酒也随着这动作溅得两人满身。她浑不在意,继续自己倒了酒来喝,熙羽无奈,只好向宫女要了帕子,替她擦拭衣裳。
最后,她已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了。
只知道第二日一早,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她不禁深恶痛绝,暗恨自己昨夜贪了杯。她眉头皱成一团,默默揉着头,看向叫醒她的罪魁祸首——冬儿。
她迷迷糊糊,孩子似的闹着起床气,不满地问:“几时了?”
“辰时。”冬儿拉住又要躺下的叶澜,十分头疼,“小姐快起吧。”
“才辰时啊,还早呢,今日又没旁的事,起那么早做什么?”
“小姐忘了,今日是大年初一。”冬儿无奈,只好夺去了她的被子。
大年初一?
……
这倒是……不论在大宋还是在北辽,都是顶重要的日子。
叶澜惊起:“快为我梳妆!”虽然宿醉,但她依稀还记得,昨日熙羽说过今日一早要去给皇后娘娘拜年请安的,北辽皇后,何等身份?她可耽误不起……
因着面见皇后,她今日梳妆打扮很是费了些心思,待她收拾妥当,明艳照人地出门时,熙羽已站在门前等她了。看到他,她不由得忆起昨晚她喝醉时说的那些浑话,脸涨得通红。
熙羽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见她眉皱成一团,问她:“头痛?”
她点点头。
熙羽白她一眼,怪道:“谁叫你昨日喝得那么多?拦都拦不住。”嘴上虽是这么说着,还是伸手替她按着头上穴位,边按还边没好气地问:“这样可感觉好些了?”
她没敢抬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嗯”。
叶澜是存心避着,一路上或是低头或是看旁的,一个字也不同熙羽讲。熙羽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兀自神思。
很快便到了宫门前。又是昨日同样的地点,叶澜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她那样紧密地伏在他怀里……深夜的风刮得“簌簌”作响,她却分毫感受不到冷……
只是回忆昨日,便觉得唇焦口燥,面色潮红。她不禁头埋得更低了,只想避得他远远的,最好叫他瞧不见,这样她也不必这么窘迫了。可惜她这么个愣头青,在北辽皇宫连北都找不着的,这是白日,他轻车熟路,并不用什么引路宫娥,她只顾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到哪去了,待她反应过来,抬起头时看时,才发觉自己并不识路……
“咳”,熙羽无奈,“这边。”
终于是一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