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羽颔首,缓声道:“宋卿多礼了。”熙羽曾经提起,叶澜大约知道这人是他府上很得他看重的一个门客,名叫宋煜。此人在北辽颇有名气,都道他貌比潘安,文采卓著,是个才华横溢的名士。只是坊间也有传言他为人倨傲无礼,凡是他瞧不上的一概用鼻孔对人。
好巧不巧,叶澜正是他所瞧不上的。一来她是个女子,他觉得没什么绝世之才,却在焚园诗会屡屡得胜;二来听闻她最近惹得太子殿下十分上心,竟抛下公务去焚园接她。要知道太子殿下此人洁身自好,数年来从未有女子让他这般看重。这让一心辅佐太子的宋煜很是愤怒,只觉得叶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更是瞧不上她。两人不见面还好,如今不慎碰上了,宋煜心中忿忿不平,暗下决心,这回给她点厉害瞧瞧。
宋煜站直了身子,他也是头一次这么近地见到叶澜,便免不了细细打量了叶澜一番。打量过后觉得不过尔尔,也只是个姿色平庸的女子罢了。不怀好意道:“这位,莫不就是号称宋国第一才女的叶澜姑娘?”
“才女不敢当,小女子正是叶澜。”叶澜摆摆手,她对宋煜的才名早有所听闻,心中只觉仰慕,便温温和和,十分恭敬地答了话。
宋煜却因先为她列了两宗罪,看她格外不顺眼,不管她如何表现,始终觉得碍眼。“哼”,他冷哼一声,“姑娘才名远播,想必德行高洁,眼下我与殿下有要事相商,还请姑娘回避。”
他态度恶劣,看起来也是来者不善。说出的话明明让人分毫挑不出无礼之处,却叫叶澜说不出话来,她这也算是碰上个软钉子,正不知作何,熙羽便替她解了围:“宴席的事还有劳澜儿,待羽忙完了,再去找你。”
叶澜感激地笑笑,点了点头:“那澜儿便先过去。”说罢给熙羽行了一礼便走了。
到了宴席的场地——云霄阁。这里是太子府专用于招待客人,开办宴席的场地。叶澜到时,云霄阁已被打扫干净,正阁门大开,掀着帘子通风呢。守在云霄阁的丫鬟见了叶澜赶忙行礼,同她道:“澜小姐,奴婢是平日看管打扫云霄阁的婢女小如,您有何要求大可吩咐奴婢。”
叶澜颔首:“我可否先进去看一看?”
“小姐请。”小如退开半步,让了条路出来。
进到阁中,才知这云霄阁自有一派富丽堂皇。外面看着虽也是高门飞檐,气派非常。可一进阁中,可谓金雕银柱玉栏杆,处处装饰都透着富贵的气息,好像人间至宝云集,还只是在门口,便已觉得金碧熠熠、满室流光。纵是叶澜自小生于富贵人家,见到这般,也是不禁赞叹。只是赞叹后总觉得这云霄阁贵气、华奢有余,内涵却不足。她看过邀请名册,知道此次是名流聚席,并非权臣贵胄之宴,如果只是按照云霄阁现在这般安排,实在有些不妥。
小如见叶澜已经将云霄阁细细打量了一番,又四处寻摸着看了看,便问:“小姐可有什么要求?”
叶澜刚想唤她,此时她既问了,便正好回答:“可否借你家殿下园中的梅花?”
“殿下吩咐过,无论小姐有什么要求,奴婢只管照办便可。”小如恭敬万分,回答道。
“如此甚好”,熙羽这般做法让她心中十分喜悦,她仔细吩咐小如,“你且叫人到园中折梅,要枝大些,放到素净的瓷瓶中,”她比划一下,“大约要到我肩膀高的瓷瓶,或白或青,但求素雅。切记,梅花要折白梅,不要红梅。”
“是。”小如接着问,“小姐还有旁的吩咐吗?”
叶澜环视四周,终于,视线停留在掀起来的织锦金纹帘子上,想了想,才道:“帘子也暂且换了,最好是与瓷瓶同色的纱帘。”
小如点头,迟疑道:“小姐的布置奴婢想来便觉得雅致,只是换了纱帘……会不会……”
“无妨,届时房中多添几个暖炉,烧的热些便是了。”叶澜知道小如想说什么,见她迟疑着不敢说,便接着道。
“小姐果然思虑周全。”小如回以一笑。
如此一番,叶澜觉得场地布置已经妥当,便问小如:“席上的菜品酒水可也归你管?”
小如答:“小姐只管说,奴婢会向厨房转达小姐的意思。”
“那你告诉厨房,席面要荤素搭配,菜品品相要看起来稍微清淡些,大鱼大肉也不要太过直接,做得雅致些。”
……
宴席的布置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叶澜本就无需费力,只要出出主意,提提意见,便有人去办好了找她验收。经过这几天的调整、修改她对宴席的布置和席面上的菜品酒水设置还是很满意的。
这几日熙羽似乎很忙,只是来过云霄阁来同她说过两句话,并未像往日一般刻意去潮汐阁找她。她也比较忙,府中门客的帖子她也抽空写好了,本想亲自送过去,聊表诚意。但想想之前遇到的宋煜,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何必自取其辱呢?
繁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经过这几日操劳,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日。太子府冷清惯了,一时要来那么多人,倒有些不好招呼。熙羽大概也在为此头疼。所以一大早的,便来叫她同他一起去招待宾客。叶澜虽觉得她这样的身份去同他招待宾客有些不妥,碍于熙羽的再三邀请,只得答应了。
叶澜这日穿得还是那日去林府穿得那件暗花细丝褶缎裙,外罩赤狐大氅,一头青丝梳得一丝不苟。显得端庄而又热情。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