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从市郊回市里的高速公路拥堵。大片的车流排成长龙,极其缓慢的移动。黑色路虎此时也失去嚣张的气焰,只能被车流压着。
男人手肘搭在降下的车窗上,一双黑沉的眸子定定望向前方。傅晋臣薄唇紧抿,烦躁的皱眉。
可惜陷在车流阵中,他无计可施。
半个多小时后,情况才好转。傅晋臣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子停在路口等待指示灯。前方的绿灯亮起,黑色路虎却没有如利箭般飞出,而是毅然左转弯。
嘎吱——
车轮碾压过地面的声音,傅晋臣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将车重新开上高速公路,沿着海岸线的公路,将车开到渝城。
那条熟悉的小道,那间熟悉的小院。傅晋臣虽然只来过两次,却已经铭记于心。
院子里亮着灯,傅晋臣将车停在稍远的地方,不容易被发觉。他熄了火,静静坐在车椅里,抬起的双眸直勾勾落在对面。
窗口浮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沐良拿着碗筷,笑道:“爸爸,吃饭了。”
沐占年拉开椅子坐下,蔡永芬将饭菜都摆上桌。不大的桌前,他们一家三口相邻而坐,气氛暖融。
三月的天,温柔如同母亲的手。小院里传出的欢笑声,顺着开启的窗口,缓缓飘散过来。傅晋臣单手托着下颚,薄唇不自觉的跟着扬起。
其实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闻不到饭菜的香味。可他眼前却好像能看到那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沐良最爱的海鲜。她现在一定举着两只手,正在奋力剥掉虾壳,然后将积赞的粉嫩虾肉,一股脑再丢进嘴里。
傅晋臣剑眉轻佻,薄唇不自觉的动了动。虽然他不爱吃海鲜,但他有一个剥虾壳的小窍门,能够又快又好的将完整虾肉都剥出来。
“唔!”
男人微微坐起身,伸手捂着肚子,忽然就觉得饿了。他拉开车里的抽屉,找了半天,可是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找到。
无奈的靠回到座椅里,傅晋臣俊脸微暗,他伸手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
不多时候,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烟雾缭绕间,他能看到沐良将碗筷收拾起来,跟着蔡永芬走进厨房。
她不会做饭,收拾碗筷也不怎么样。上次让她刷两个碗,她还打碎一个!
傅晋臣勾了勾唇,眼底渐生笑意。沐良唯一会的就是煮方便面,不过她的技术,还不如自己呢,每次她煮的面条都稠糊糊一锅,根本没法吃。
……
下了班,盛铭湛开车来到宋氏琴行。他推开玻璃门进去,店里的客人不算多,宋儒风穿着工作服,又在给他心爱的宝贝们检修。
“老爷子!”
盛铭湛走到钢琴边上,弯下腰笑道:“你不厚道啊,有独门绝技都不教我?”
“怎么没教你?”宋儒风瞪他一眼,“你偷学的差不多了,我还不能留点看家的本事啊!”
“呵呵……”
盛铭湛摇摇头,伸手将他搀扶出来。看到他鬓角渗出的虚汗,他眉头微蹙,“医生不说让你静养,你怎么不听话?”
“医生那是让我等死!”
宋儒风抿唇咳嗽了声,脸色微白,“我得再来看看它们,说不定哪天我就来不了了。”
“喂!”
盛铭湛剑眉紧蹙,“老爷子,你别吓唬我啊!”
宋儒风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而坐到椅子里。他微微喘息一会儿,才能平复下心跳。终究身体由不得自己了,即使他不服老,可时间不会等人。
宋儒风眼底的神情晦涩,他抿起唇,拉着盛铭湛坐到身边,脸色沉下来,“铭湛,你还记得我上次说,我的亲孙女不是爱瑜吗?”
“记得。”盛铭湛点头,瞥见他的神情,狐疑道:“怎么,你找到亲孙女了?”
宋儒风嘴角抿唇一丝笑,轻轻点头。
“谁啊?”盛铭湛修长的双腿交叠,上半身靠在沙发里,随口问道。
“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盛铭湛惊讶。
宋儒风叹了口气,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沐良。”
噗——
盛铭湛嘴里含着的茶水尽数喷出去。不是吧?!
“我们家这笔帐,我很难跟你说清楚。”宋儒风垂下目光,神情沉寂。
“不会弄错吗?”盛铭湛又问了句。
“不会!”
宋儒风精明的双眸闪了闪,声音不自觉的低下去,“可是良良现在不认宋家,她不稀罕宋家的一切!”
闻言,盛铭湛了然的点点头。是啊,沐良那样的性格,估计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打算怎么办?”盛铭湛轻问。
这话正中宋儒风的痛处。这个难题,他日以继夜的琢磨,却都没有找到良方。难啊,真是很难很难!
宋儒风转过头,盯着盛铭湛的眼睛,问他:“你对良良……”
盛铭湛耸耸肩,笑道:“老爷子,你别那么精明行吗?我怎么觉得,你那眼睛就好像x光,什么都能看到。”
“臭小子!”
宋儒风瞥他眼,盛铭湛敛下眉,道:“难怪我一直觉得沐良的性格古怪,原来是遗传你啊,啧啧!”
“找打?”宋儒风扬起手里的拐杖,盛铭湛假装躲了下。
须臾,宋儒风沉下脸,正色道:“铭湛,如果哪天我走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
“老爷子!”
宋儒风按住他的肩膀,“我不忌讳这些生死,但我不放心良良。这孩子性情太倔强了,如果我活着,自然会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