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墨似乎在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就瞬间憔悴得不似以往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了,他眼底一片青黑,双眼无神地环顾着四周。身上还有没有消除的酒臭味。一进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周围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他浑然不觉,只是逮住一个人就问:“‘绕指柔’是哪一间?”
那跑堂的看到这么个胡子拉碴、眼含血丝的颓废少年,看样子不是个有钱的金主,便不耐地指了指楼上,嘀咕道:“叫花子什么时候也能进存春院了?也不知道哪家的爷又发了疯嫌钱多请来的。”洛骞肯定是没用真实身份来存春院,他也只知道有个有钱人包下了绕指柔。
洛凌墨对那跑堂的礼貌说了句谢谢,随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登上楼梯前往绕指柔。期间也有不少妓子黏上他,只是尽数都被无视了。
洛凌霄在楼上,开着窗户看着洛凌墨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升疼,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洛骞!为什么你造的孽,要我身边的人来还!
忽然,她提笔快速书信一封,吹了吹,折起来,对边上的夜雨道:“我改变主意了,把这封信交给二老爷,就说是黄梅请他来‘春宵一度’的,记住,让他一个人来,绝对不可以对别人多泄露半个字,不然此事传扬出去,他心爱的美人宁可香消玉殒也绝不让他沾身。”
夜雨看了一眼一边的黄梅,黄梅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只是柔声道:“去吧,夜雨,我相信‘少爷’。”夜雨这才领命。
洛凌墨上了楼,还没等找到绕指柔,一边的一间屋子里忽然伸进来一双手把他扯进去,他的最后印象,就是一个长相陌生的小个子少年往他的脖子后面狠狠劈了下去,然后他就再不知道任何事情了。“世子还没来?”洛骞在绕指柔里喝了两三壶茶了,但是一直没有等到洛凌墨。
“回王爷,还没。”
“在这不要叫我王爷。你去外头问问世子来了没,切记,不要泄露我的身份。”洛骞眯了眯眼睛,眼中暗含狠毒。
墨儿,不要怪父王狠心,要怪,就怪你为什么偏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父王也是为了整个洛家考虑!
至于世子之位,还有云儿……
对,还有云儿。
他不止一个儿子,洛凌墨一个没了,他也不会断子绝孙。
即使心中有几丝暗痛,洛骞也当作感觉不到一般。
出去查看的小厮转了一圈,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到洛凌墨。也是,洛凌墨那憔悴的样子,有几个人会认为他是传闻里令少女们魂牵梦萦的洛王世子?
“算了,既然他还没来,我再等等。你把安排好的人给我带来,我再看看有没有差错。”洛骞摆摆手,小厮立刻下去办。
“爷,奴家这厢有礼了。”水嫣然摇着婀娜的身姿,一身红衣,娇娇媚媚地对洛骞行了一礼。她人长得妖中带清,清中带媚,又在那些混事上出了名的放得开,虽不是花魁,但也算存春院的一朵名花。洛骞会选她作为诬赖洛凌墨死在这勾栏院里的原因,也正是看中她这身媚骨,男人嘛,特别是这种读了点书的贵族子弟,为了美人不要命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若不是水嫣然现在是他手里的道具,他还当真想好好尝尝这朵花的滋味,那腰肢、那sū_xiōng、那菱唇,完全不输于他的如姨娘,即使昨晚才享受了林氏给的几个丫鬟的伺候,洛骞还是心火大盛。
“你应当记得怎么做了吧?”
水嫣然是风月场上见多了这些弯弯道道的人,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是谁,但是她还是懂得拿钱办事的,当即就抛了个媚眼给洛骞,道:“爷放心,奴家做事,您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
被她送的秋波惹得下腹一紧,洛骞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水嫣然,道:“那是必然的,拿着这个,到时候你让洛王世子喝下这个东西,他就会像是亢奋过度油尽灯枯一样毙命。而你只要做出害怕的样子把人引来就行了,官府那边我都会打点好,不会牵连你。只要你做到了这点小事,那你要什么好处我都依了你。”
水嫣然眼前一亮,高兴得送上了盈盈红唇,自他手里拿过小纸包,道:“奴家没有想别的,只要啊,等到这事完了之后,爷多来看看奴家,奴家就心满意足了。”然后才扭着腰肢又出了绕指柔,回去好好准备待会儿的那场戏。
只是她忽略了洛骞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那是,斩草除根的决心。
“水嫣然吗?呵,不需要留。”洛凌霄眯了眯眼睛,“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是无辜的命!我又为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
一边立着的牌九点头。
洛凌墨在洛凌霄旁边的床上,被打晕点了穴。今天这场戏,不会有洛凌墨的戏份了,换上的代替品,将是洛家老一辈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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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兄,喝,你也喝!”就在存春院的一间包间里,洛赦和新结识的酒肉哥们每人搂着两三个长相标致的妓子在胡吹海侃,玩的不亦乐乎。洛赦来了京城几个月,偶然认识了吏部尚书的侄子方天佑,也是在端午宫宴上和洛凌凤一伙的那个方敏仪的堂兄弟。方天佑是个绝不输于洛赦的花花大少,吃喝嫖赌样样在行。两人一见面就分外合拍,于是今日他就带着洛赦上存春院来“开荤”。
酒过三旬,一群纨绔们开始讲各种荤段子。其中洛赦讲的一个段子引了方天佑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