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卫王和惨死的穆孺人被抬回卫王府。卫王醒来后不顾众人阻拦去看了一眼穆孺人的尸身。据说穆孺人一尸两命,形容极为可怜,卫王见了,大哭吐血,又晕了过去。
“陛下听说,派了梅太医去看。今晨下了旨意:卫王重病,宜静养,着太医院专人侍候。其他的一概没提。
“刚刚有消息说,卫王领了旨意,立即把自己关在书房内,痛嚎不已。一刻钟后开了书房,命人飞马去呈了奏章。”
如如院内,沈濯端坐在榻上,在等待裴姿到来的时候,听着净瓶急急来报。
微微皱了皱眉:“她这是……并没有把卫王拉下水,而是到死都在维护他……”
这可真让人意外啊!
净瓶摇了摇头,低声道:“宫里的消息还没送出来,还不知道详情。”
沈濯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一趟绿春的外宅。照着邵皇后的性子和穆婵媛的口齿,这种情形下虽然穆婵媛活不成,但还不至于这样酷烈。这中间必定还有旁人的手笔。问问绿春,当日清宁殿里还有谁在,这个人,有问题。”
净瓶犹豫片刻,问:“小姐,就这样直接告诉绿春那人有问题么?毕竟清宁宫跟三殿下是敌对状态……”
“你怕绿春误会?”沈濯弯了弯嘴角:“那就不说。问他还有谁在就行。”
净瓶应声而去。
对于外宅那边往宫里带的消息,绿春曾经有过明确的话:只要是出自沈家,不论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也一定要立即进宫禀报。
所以,就在他顶着满脸的雷暴,缩着肩站在清宁殿殿外,听着建明帝在正殿里冲着邵皇后咆哮时,心腹小内侍跑了来趴在耳朵边上传话。
甲申陪着他站在外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绿总管忙得很哪!”
绿春挥手让小内侍退下,淡淡地站开半步:“您老笑话我。这满宫上下的内侍里头,您的资历最老。照说,早该出外养老了,可皇后娘娘那样舍不得您,直留到了今天。如今,怕是除了陛下和太子来看望时,您跟皇后娘娘,已是形影不离了吧?”
往日里若是收到这样阴阳怪气的讥笑,甲申早就反唇相讥,可他今日却陡然间淡漠了脸色,闭着嘴眯着眼看向悬在半空的太阳。半晌,忽然说了一句:“绿总管,人都会老的,你也一样。咱们都只有一个主人,可主人却有许多仆下。”
这是……
皇后娘娘有新的心腹了?
绿春心中一动,悄悄又挪回来两步:“最近宫里乱哄哄的。梅妃娘娘禁足了,皇后娘娘忙不过来,庄焉那小子又心不在焉,别说您老,就是我,也烦得不行。”
“你比我强多了。陛下是男子,他的喜好,你就算猜不着,事后总能想明白。可我们家皇后娘娘是个女人啊,我又这个岁数了,哪儿有那玲珑心思,能揣摩得透她在想什么?就像昨天这件事,要是我在……”
甲申喃喃地苦笑着,住了口,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绿春的眉梢高高挑起:“昨儿那么大的事情,您竟没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儿?”
“要不怎么说老了呢……”甲申看了看四周,往绿春的跟前挪了半步,“我老了,不懂人心了。皇后娘娘么,还是须得年轻宫女们伺候着,才爱说爱笑。”
年轻宫女……
“是新进宫就挑进清宁殿的,姓蔡的那个?”绿春脱口而出。
甲申盯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才又低声道:“皇后娘娘给新取了名字,叫明月。”
噗!
还能更俗一点儿么?!
绿春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再凑近一些:“合着昨儿那场闹,是她撺掇的?这不找死么?”
“哼!怎么可能?皇后娘娘如今对她言听计从。”甲申酸溜溜的。
两个老家伙还待继续往下聊,邵皇后在大殿内忽然一声尖叫:“陛下!这跟太子没关系!”
竟然都扯到太子身上去了!?
绿春和甲申大惊对视,连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接着就听见建明帝怒气冲冲的吼声:“回宣政殿!”
推开殿门,接了建明帝,绿春和甲申面无表情地对了个眼神儿,忙弓着身子伺候主子去了。
……
……
“绿春,信了?”
“八成。”
“这个事儿安到了明月身上,就能变成是翼王的人挑拨本宫和二郎的母子关系……你这个主意,极好!”
“但卫王殿下这个奏章,显见得是当真要跟娘娘您生分了。这可怎么办?”
“随便他。本宫从未想过跟他亲密!”
……
……
建明帝回到宣政殿还在拍着御案生气。
卫王晨起接了旨意,奋笔疾书了一份奏章送到了建明帝案前,悲愤莫名地质问:“穆氏一尸两命,皇后娘娘却以她未孕欺君之名杖毙,究竟是何居心?欺君之罪,祸及满门。是否需得穆长史一家和儿子儿媳一起杀了,才能令皇后娘娘放心?!
“儿身有疾,志在自保。因东宫未嗣,流言漫天,已在女色上格外克制,为何皇后娘娘还不肯相容?!若恨意如斯,何妨初生之时,效前朝旧例,将臣溺毙!?上启皇帝陛下,欲臣一死以安天下者,朱批一‘可’字足矣!”
言辞颠倒错乱,却字字泣血。
建明帝看到这个奏章,才知道昨天皇后到底用了什么荒唐的理由杀了穆婵媛,气得浑身乱战,这才奔过去将邵皇后一顿臭骂!
可是绿春听了沈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