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行亲自去宣政殿,求见建明帝,说要跟兄长说一声,原配病重去了庙里祈福,第二天纳平妻。
绿春听了这个话,忙去跟建明帝禀报。
建明帝横了他一眼:“正是紧要关头,信言忙得连吃饭都看着地图吃,你还想拿这种事去烦他?去跟那个沈信行说一声,就说他哥哥知道了,走不开,祝他早生贵子。”
绿春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其实老奴都想不明白,沈三爷做什么要这个时候纳平妻?沈恭只要一回崇贤坊,肯定就赖着不走了。陛下又不许他出府门,他还不得拆了沈家啊……”
“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朕很久没听过沈家鸡飞狗跳、沈净之收拾她那个不靠谱祖父的笑话儿了。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塞几个人进沈家,好把笑话儿给朕弄回来!”建明帝想着以前听见的沈濯怒怼沈恭的那些词儿,就觉得心情好了一大半。
绿春低下头咽了口口水,出去告诉了沈信行建明帝的话,想了想,又安慰他:“沈三爷在国子监为人师表,裴祭酒在陛下跟前常有提及。
“只是如今集贤殿里的事情委实离不得沈学士,所以陛下不放人,倒不是沈学士不重视您的事儿。好在令尊无罪释放,倒是双喜临门。您不用担心,有咱们陛下烛照万里呢。沈家的事儿,他老人家心里都有数。”
沈信行懵懵懂懂,只得记下了这些话,拱手谢过,回去了。
回到宣政殿,正看见建明帝放下手里的奏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绿春忙疾步赶了过去,笑着道:“您看完奏章了?那老奴正好有件闲事儿跟您回禀一声。”
“说吧,什么事儿。”建明帝自己回手捶了捶腰,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绿春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地往殿外走,低声道:“昨儿陛下的旨意传了出去,吉少卿就通知了相关人等沈恭那个因为还要去刑部销了他的流放徒刑,所以才定的是明天放他回家。
“那沈恭听说自己没事儿了倒还罢了,听说沈信诲赐了剐刑,当时就破口大骂,说那个畜生忘恩负义不忠不孝,说他活该。骂完了,又痛哭起来,拉着狱卒说自己怕是没人送终了,云云。老奴估摸着,明儿沈家去大理寺接他时,不定多惊喜呢。
“至于那几位,沈利和沈洁倒是硬气。昨儿夜里,趁着狱卒们看守松懈,一个吊死了,一个撞了墙。”
绿春说完,偷眼看了看建明帝。
建明帝神情不动,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沈信诲惨叫了半宿,然后就开始拼命地要求见吉少卿,或者左正卿,最后说什么人都行,大理寺丞、刑部推官,只要肯去,说他有特别重要的下情要禀报。”
绿春又看了建明帝一眼。
建明帝在殿前的一株参天古跟前站住了,抬头看着绿阴如盖,漫不经心地问:“吉隽怎么做的?”
“堵了嘴,上了枷,没搭理他。”绿春躬身。
建明帝没做声,斜了绿春一眼。
绿春一个字都不敢说,身子一动不动。
建明帝做了个深呼吸,悠然看向南边的重檐脊兽,缓缓开口:“吉隽是个极会做人的人,这一点很像他姐姐。既然沈信行挑了个他父亲出狱的当天纳平妻,想必这个日子是从吉隽嘴里问出来的。所以在明天之前,这个沈信诲再怎么样,也死不了。
“至于他所谓的那些下情,吉隽要不然就让他秋天时带着一起下十八层地狱;要不然就会跟前头审案一样,夜里悄悄地问。反正此事,朕不担心。”
就算沈信诲真的知道些什么人的丑事,也不必担心吉隽会莽撞地立即揭破。
“你小心看着些,别让人伤着吉隽。”建明帝拍了拍那棵侧柏,笑道,“朕就等着他的奏章了。”
绿春恍然大悟,笑着躬身:“恭喜陛下,果然又得了一员干将,不仅有本事,而且会做官。您终于不用只使唤沈学士一个人儿了……”
诶诶诶?!
这最后一句是怎么溜达出来的!?
绿春懊恼地一把捂住了嘴。
建明帝心情好,不以为忤,伸腿轻轻踹了绿春一下子,呵呵地笑:“老家伙!就你聪明是吧?”
精神抖擞地往外走:“还有什么好消息吗?快着,再让朕开开心!”
绿春做贼一样四下看看,凑上前两步,踮起脚尖:“老奴还真有个喜事儿跟您说。”
建明帝听着他附耳道来,高高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瞧瞧。朕就说了么,太子就是胆子小。往日里必是被太傅啊岳父啊吓着了,没有嫡子就不敢碰旁的女人。
“可这女子生孩子,那也是要福气、要机缘的。他堂堂的一国储君,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缚住手脚?看来这个叶氏实在是跟他合不来……”
建明帝低头拧眉思索起来:“那个赖氏不过是京兆府少尹家的一个庶女,实在是不大配得上给朕的皇孙当母亲。你闲常去翻翻百官的簿子,看谁家有好样儿的女儿,年纪小些没关系,给太子日后预备着。”
绿春笑着答应,又悄声道:“而且,咱们太子爷也挺会疼人的。昨儿夜里睡得晚,那赖氏大概身子也弱些,回去就说病了。显见得是撒娇呢。太子爷下了早朝听说了,丽正殿都没回,身后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跟着就去探病了。估摸着,最晚两天,这位得宠的赖良媛就病好了……”
一听这个做派,建明帝脸上越发不快起来:“回去就说病了?那就是也没去给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