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大营操练。
冯毅施施然踱进大营时,却发现秦等人已经满头是汗满身是泥地跟着大营兵将们摔在了一处。
这个翼王,有点儿意思啊。
冯毅眯起了眼睛。
鸠尾眼尖,瞧见了他进来,悄悄地告诉了秦。
秦却一把推开他,笑着对正跟自己比划的白善仁道:“你家大都护来了,怎样?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儿再跟我摔一跤?”
白善仁瞪眼,粗声粗气:“为啥不敢?!来呀!来呀!”
砰砰地捶着自己那露出黑色胸毛的赤***膛,白善仁呼喝一声,扎稳马步,张开双手,虎喝一声:“来!”
秦露出一丝坏笑,欺身过去,两指一并,先戳在白善仁腋窝!
白善仁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酸,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秦顺势一把抓住肋下,这滋味,酸爽!
“白副将,倒一下吧?不丢人~”白善仁的耳边先传来秦那轻飘飘的戏谑声音,接着便觉得腾云驾雾一般飞上半空,接着急转直下,轰地一声,被扔在了地上!
周遭一片炸雷一样的叫好声!
冯毅远远看着,哼了一声,转身往帅帐走去。
白善仁晕头转向地坐起来,却见面前伸出来一只白皙消瘦的手,再歪头往上看,自己也不由得咧嘴笑了:“翼王爷是得了名师真传的吧?这招数眼熟得很!”
秦也不讳言,朗声笑答:“还真让你说着了。这是翻大雪山的时候,彭伯爷看不过眼我以前那种二愣子一般的打法,特意教我的。”
竟是彭绌亲自教的?
众将不由得肃然起敬。
白善仁忙抓着秦的手站了起来,赞道:“虽然甘州肃州的营里,绝大多数是国公爷他老人家使出来的兵。但当年彭伯爷可是第一个把陇右道从西北到东南犁了一整遍的人。听说他老人家自创的近身战法刁钻古怪,极为实用。可惜他留下的人不多,所以那些战法没流传下来。”
倒未必是留下的人不多的缘故,而是敝帚自珍吧?
如今这世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何况还不知道这种战法在大战过后会流落到谁手里。万一进了北蛮西番呢?
秦不接这个话,只是笑一笑,拍拍他:“所以说,你输得不冤啊!”
众人哈哈大笑。
接着,却听见传令兵高声喝道:“操练期间,禁止喧哗!”
众人忙都回到自己的队列中,该怎么训练怎么训练。
那传令兵又小跑到秦跟前,抱拳道:“翼王殿下,冯都护和沈都尉已在帅帐中,请您过去商议巡边之事。”
秦笑着点头:“好,我去洗把脸,马上来。”
见他这样和善,传令兵有些意外,忙低了头:“是。”
其实这种商议不过是走个形式。
该看什么,秦心里有数。不想让他看到什么,冯毅就要绕过去。沈信芳是最轻松的,两头和稀泥。
商议完了,冯毅笑着调侃道:“昨儿我请殿下去我家,净之小姐派的人拦了。怎么样?沈都尉不请殿下去家里坐坐?好歹是拐着弯儿的姻亲啊!这个净之小姐的人总不敢拦了吧?”
沈信芳愣了一愣。
他可不信沈濯还会管到这种事情上来。看样子,这是秦懒得应酬冯毅,所以拿了沈濯当幌子吧?
“这倒是。信芳伯,既然伯母跟着在甘州,我倒还真该过十年而不自知的刘氏,其实没有半分兴趣,但是沈信芳的面子,那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
冯毅笑眯眯地看着沈信芳。
沈信芳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但哪里不对劲儿,他却说不上来。
于是就定了下来,大家当天在驻地观看的各营演武,晚上则去沈信芳家里“坐一坐”。
沈信芳只得即刻命人回去告诉刘氏准备宴席。
“什么?!是真的吗?翼王爷要来我们家?!”
刘氏惊喜交加。
她在京中十几年,陈国公府都没有迎接过皇子王爷!而在甘州,她即将作为一府的主妇,亲手安排翼王殿下的来访了!
“夫人,将军说,大约还会来二三十位参将副将,冯伯爷也会过来。还请您尽力安排宴席,晚上的住处只准备殿下和跟随他的十来个人的即可。”
传话的人知道,必须事无巨细地都嘱咐到,否则,刘夫人是绝对安排不周全的。
刘氏哦哦地答应着,忙问:“还有什么?”
传话的人已经习惯了,一边头疼,一边又道:“只怕在甘州的家眷们,巴巴地要赶来的会挺多,将军嘱咐,都婉拒了。今日仅是翼王殿下来给您请安,其他的都是军将们,家里招待女眷不方便。”
刘氏愣了一下,觉得十分不以为然。
若是没有别家女眷旁观,她就算是让翼王给她叩头,又有甚么意思?
让她炫耀给院子里的空地和仆人们看吗?
“我知道将军的意思了。你去吧。我这就去安排。”
传话的人走了,刘氏第一时间就立即命人给她挑选衣衫裙袄,然后才鸡飞狗跳地去安排吃喝宴息。
下午,将近申时,下人们忽然跑进来,脸色都变了:“冯伯爷的女儿和宋相的长女来了!正在门外下车!”
“谁?!”
怕刘氏嘴碎惹事,所以冯毅纳了自己的族妹冯氏,并将沈溪作为嫡女记在自己原配名下的事情,沈信芳并没有告诉她。
此刻,刘氏只觉得一片茫然:“冯伯爷不是说只有一个儿子还夭折了?而且,宋相?哪个宋相?”
下人们急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