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盛苦苦地想了很久,决定自己去找沈濯。
偏赶上沈濯刚回来,累得奄奄一息,听见是他,又想起男魂给的警示,决定还是撑着见见。
隗粲予又被拎来当镇桌神兽,好在玲珑端了一碟子豆粉年糕和一碟子青橄榄来,他且吃些磨牙,听着万俟盛跟沈濯诉苦。
“我这儿实在是一个人忙不过来。贤侄女,我知道你聪慧,过些日子又要去见北渚先生。你能不能请他老人家介绍个合用的人给我?”万俟盛低声下气地求恳,暗示着自己绝不敢抢的态度。
沈濯寻思了一会儿,道:“万俟伯伯,这件事我可不敢一口答应。北渚先生那边,要见着他了再说。”
万俟盛欣喜起来,有门儿!
嘘寒问暖一番,又提醒她:“刚才跟你爹爹和信美兄闲聊,说起你们家长房和三房在外头都还飘着人。贤侄女你一个人出门闲走之时,可要小心谨慎。”
沈濯被他这样一说,身子轻轻一震,抬眸看向他,认真地说:“多谢万俟伯伯提醒。我倒不怕。那些人恐怕还不敢在我爹爹眼皮子底下害我。只是待我们走了,万俟伯伯,那些人事事不成的怒火无处发泄,说不得就该冲着您来了。您可万万小心才好。”
万俟盛默然下去。
“万俟伯伯,我说的这话,你要当真。”沈濯有些担心他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万俟盛恍然,抬起头来,嘴角牵一牵:“贤侄女从不说虚话,我自然是当真的。我刚刚正在想,任了长史之后,家里家外的,保护着的人的确少了一些。看来回去要让福顺再从军中挑几个来才好。”
沈濯松了口气,换个话题:“我记得前次顺叔说的,我祖父是带着家中的老仆花伯一起来的。可是祖父一入县衙,我便找不见他了。万俟伯伯可有消息?”
万俟盛叹道:“吴兴县转天便将文书呈了府尹,那一位刚愎了一辈子,自然也就不跟我商量,便把令祖父的流放地定在了云南……”
云南啊……
虽说四季如春的地方,可毕竟如今还是蛮荒之地。也不知道沈恭到了那里,能不能……
算了,好歹有命在,也算不得受罪,就那样吧。
沈濯顿了一顿,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家那位花伯得了消息,便打点着送了一封信回京,又整理了行装。大约已经去了路上打前站了罢。这些事有你父亲操心,贤侄女不必思虑太重了。”万俟盛劝道。
沈濯依旧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摇头,又问:“祖父何时启程?”
万俟盛探究地看着她的表情,却没能看出什么来,便转脸去看隗粲予。
隗粲予正吃喝得不亦乐乎,见状,耸了耸肩,道:“若是在我们回京之前,那自然是要去送一送的。”
“那怕是赶不及。”万俟盛了然,忙又替沈濯和沈信言解决了一桩难事。
沈濯觉得实在是支撑不住,便跟万俟盛告辞。
隗粲予见状,索性跟万俟盛勾肩搭背地去送他出门。
路上,万俟盛笑着恭维他:“看来隗先生在侍郎府如鱼得水?”
隗粲予顺手在万俟盛的大肚皮上一拍,哈哈地笑:“我可没能吃成万俟大人这样。”
见左近无人,隗粲予轻声对万俟盛道:“回头大人跟福顺聊聊。小姐一应在吴兴的事情,都没有瞒着福顺。”
万俟盛一愣。
“然而,有些事情,是瞒着侍郎大人的。”隗粲予的表情意味深长。
万俟盛眼睛一亮!
忙不迭点头不已:“好好好!我记住了!”
隗粲予的声音放得更轻:“沈信明也跟着我们回来了。只不过,他在先一个码头下船,查看江南的织厂去了。”
“织厂?”万俟盛有些迷惑。
“万俟大人最近没有看朝廷的邸报么?太府寺、殿中省,甚至连上户部,皇上悄悄地砍了十几颗脑袋,您不知道?”隗粲予似笑非笑,眼神里明晃晃两字:装蒜!
万俟盛这才反应过来,睁圆了一双小眼:“二小姐竟预先知道此事?!还打算……”
隗粲予轻轻点头,笑眯眯地:“还请万俟大人多多帮忙。”
这还用得着说?怎么可能不帮忙?!
万俟盛咧开嘴,笑得好像弥勒佛:“这等盛事,自要帮忙!”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各自揖手,做辞别去。
……
……
沈濯缓过精神,赶去沈信言房里看望,却发现他又在看邸报、信件等东西。
看着女儿瞬间炸毛,大发脾气,沈信言连忙将东西都放进了枕边的木匣,强笑着表态:“今日才醒,必得先紧急处理一些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这就歇着。”
沈濯板着脸,坐下,告诉他:“太府寺出事,宫中采买怕要改规矩。这种花钱上的事情,不可能不牵扯到户部。爹爹虽然远在吴兴,只怕陛下也没那么好的耐性等您在此休养。过不了几日,想必就该有旨意催您回去了。您还不赶紧保养着,难道生着病起行吗?那太爷爷得担心成什么样?”
女儿竟然拿了这么大的道理来压他,沈信言除了苦笑听话,便是好奇:“微微是如何知道宫中采买要改规矩的?”
“我掀的案子,我给的规矩,我要抢来这个生意挣点儿钱。”沈濯板着脸,“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预备着祖父会出事、爹爹会生病。”
沈信言怔怔地看着女儿麻利地给他端了热汤热水来,良久,一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