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吵闹早就被马瑞得知,只不过条件所迫,马瑞实在出不去大门。
启源大陆还没有人造纤维,衣物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棉麻布料,环保倒是环保,但是缩水严重。一个月之前服帖得体的棉衣,只洗了一次,中间的纽扣便再也拧不上了。
衣服缩水倒还好,大不了敞着胸,看起来还挺潇洒不羁。但裤腰缩水可要了命,裤子总不能拎至大腿就往外走啊!
就在和棉裤纠结缠斗的时间里,马瑞万没想到屋外柳隐已经直接动手了!
刚才下马车时还需要搀扶,一副精神不振绵软娇弱的模样,转眼功夫这小妞就化身拆迁队了。不但把隔壁三层竹楼夷为平地,就连马瑞的无辜小屋都被殃及,塌了半间,让围观群众看到了卡在裤腰之上和衣摆之下的光亮屁股蛋。
“你怎么不穿裤子啊?”银发小妞倒会恶人先告状,拆了人家屋子不提,反倒指责马瑞衣冠不整。
古语有言,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学好太难,学坏那叫一个快。之前一翻言语交锋,柳隐便从宁月阴那学到了精髓,现学现卖,开口就指责对方衣冠不整,道德低下,理所应当处于劣势。
“你别看呀!”马瑞被这一番话气得头晕,狠瞪了柳隐一眼,横眉扫过屋外那些还垫着脚勾着头往里瞅的看客,怒斥道:“看什么看!你们自己没有吗?”
“没有……”几不可闻的声音来自少女的嗫嚅。
“快救人啊!要出人命啦!”屋外总算有人反应过来,宁家姐弟还在地下埋着呢!
马瑞趁机尽量往角落躲,不得已又脱了棉衣,重新穿回女式狐皮大衣,折腾得够呛。
帮工仆役们也怕出命案,纷纷上前准备搭救,不过都远远绕开杀神似的白发魔女,深怕那六尺长刀向自己砍来。
刚刚尘埃落定的现场,又被翻得烟灰四起,废墟之中谁还能记得原先的地点呢?
经历刚才一阵声势浩大的拆迁活动,响声引来了更多凑热闹的观众,也引来了几位茶山执事。
李正入场后眉头紧锁,一语不发,绕着废墟走了一圈,又看看站在一旁悠然自得的柳隐,以及那把没来及收回的长刀,眼神复杂,却始终不开口。
那位胡先生也闻讯赶来,老远便看到碍眼的三层小楼成了碎渣,虽然眼神颇为激动开心,但脸上努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甚至还颇为“惋惜”的长吁短叹起来,好像这竹楼是他的财产似的。
“还有气,还有气!”终于有人挖出了埋在废墟下的宁家姐弟。
有厚实的雪层保护,又穿着厚实的衣物,除了额头手指有些破皮流血,两人好像并没有严重外伤,都只是昏迷。掐掐人中,又喝了点提神醒脑的药液,姐弟俩悠悠转醒。
李正这才轻舒一口气,眉头也舒展不少。幸好,柳隐看来没喝酒,还知道分寸。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在无量山里,连屠宰牲畜都不被允许,光天化日杀人可是重罪!
先不说宁家姐弟有一位中垣的院长老祖作保,不能善罢甘休。
哪怕被杀之人是作奸犯科的恶徒,罪无可恕,天道当诛,也绝不能由柳隐出手!
如今既然人活着,那就不算大事。李正准备问一问当事人和目击者,有关当时的状况,也好判个公道。
“执事大人要给我们做主啊!”没想到李正还没开口,宁日阳已经扯着嗓子吼开了,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鼻涕眼泪糊一脸,模样惨不忍睹,哭腔震天:“救命啊!杀人啦!大人们救救我!”
一旁宁月阴起初还想拉住不成器的弟弟,但手刚抬起便停住,缓缓收回,选择冷眼旁观,任由堂弟哭诉告状。
眼看宁日阳朝自己奔来,那一脸粘稠物泛着恶心的绿光,李正赶紧往后退,甚至准备拔剑自保,嫌弃地吼道:“你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啊!”
宁日阳是真的吓坏了。
之前在中垣,看擂台上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只觉得好看刺激,恨不得下场撒几个银币打赏一番。
等到那可怕的刀光对着自己脑袋时,宁日阳本就不太多的胆量便烟消云散,恐惧和慌乱充斥脑海,若不是刚才被冲击波掀晕,估计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
如今悠悠清醒,看到自己的住处成了一地粉齑,再一抬头看到那女魔头依然扛着骇人长刀,顿时吓得三魂飞掉二魂,就剩哭的用,觉得哪都不安全,只想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抱住大腿苟延残喘。
执事好歹是现场的领导,哪怕平日不放在眼里,此刻也别无他选,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眼看宁日阳已经没了理智,李正也不多废话,瞅准机会,脚一抬,手一搂,迎面给宁日阳来了套叉臂摔。
宁日阳倒也很争气,躺下就再次晕了过去,省得再丢人现眼。
“你们都过来,说说怎么回事。”李正招呼几个一直旁观的看客,开始盘查争端的起因。
宁月阴缓缓起身,面对化为乌有的住所,平淡得如同旁观者,脸上既没有失落也没有恨意,反倒是在一旁出言安慰,或者抱怨银发少女太过野蛮的人显得有些紧张过度。
事情并不复杂,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是临时口角引发的打斗——甚至都算不上打斗,一边倒的碾压,只有被打,哪有争斗?
李正和胡先生伙同几个执事稍稍交换了意见,便由李正出面准备做个调停,也要给周围这些看客一个说法。事情已经闹开,总要有个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