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花涧派周筠秋!”
周围惊叹声未收尽,四名穿着豆青长袍的医护人员已经冲进擂台,围住斜躺在那里进气少出气多的伤者,各种灵药和疗伤技法齐上,扯住飞速流逝的生机。
无量山的灵药果然名不虚传,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本来面如白纸的年轻男子便如抽了大麻的瘾君子一般,挺着脖子长吸一口气,灰暗的眼神恢复几分清明,就连脸色也浮现出几分润红。
唯一悲催的是还要再将那把嵌在胸口的长剑拔出来!这个过程甚至比一剑命中更加血腥残暴。
插进去的时候速度太快,等到痛觉传递到大脑,创伤已经完成。而现在眼睁睁看着一把长剑从自己的血肉中分离出来,不但身体遭受巨大痛楚,就连精神也面临崩溃。
不愧是三大门派的精英,即便没有麻醉剂,即便重伤垂死,这位年轻男子在医护人员拔剑过程中依旧保持了不屈的姿态,全程一声不吭,闭目咬牙全身发抖,只有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缓缓流下。
比起痛,他可能更在意的是输。
“无量山弟子真顽强,可敬可敬。”马瑞自认很合时宜的夸赞了一句。
毕竟是对手花涧派获胜,同为无量山代表,马瑞一半出于安慰,一半出于真心评价,向柳隐表达心情。
“呃……嗯?”柳隐扭过头目瞪结舌,张了张嘴,无奈道:“他是天仁宗的呀!”
“哈?”马瑞皱起脸,明白自己又暴露了无知,于是讪讪摇摇头,嘀咕道:“那还费这么大的劲去救个屁啊!”
在马瑞看来,其他门派的选手负伤,短期内影响实力,对无量山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是规矩。”柳隐耸耸肩,轻声解释道:“比试中致对方死亡,会永久取消参赛资格。”
无量山的规矩,就和天仁宗的神谕一样,哪怕没有道理,但一定要遵守,否则会面对无量山的制裁。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伤者肯定不希望自己死,伤人者也会因为这条规矩而谨慎留手,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私恨仇杀,让武道大会回归到了武道争锋的初衷。
这时,伤势初步处理完毕的天仁宗弟子被架出了擂台范围,正从马瑞面前而过。有灵药吊住性命,看脸色就没那么凄惨,只是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些瘆人,黑红血瘀之间还能看见森森白骨。再细看那一身褐色文山甲,创口部位如蛛网般散裂开的破碎纹路将刚才那一记剑道功法的强大表露无遗,若是这一剑歪个几寸穿心而过,恐怕就当场捐躯了。
“她,很厉害么?”看见这份攻击效果,马瑞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此时才认真观察还在场中傲立的女子。
唤做周筠秋的花涧派女子面容刚毅凝重,蔚蓝色底衬的战袍上嵌着银色金属甲片,虽经一场激烈战斗而丝毫无伤,手提着那把还沾着敌人血水的长剑,威武而凶悍,立在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中显得英气逼人。
“还行吧。”柳隐淡淡评价了一句,看到马瑞略微震惊的眼神,又补充道:“花涧派强的是花道功法,主修剑道的多半是花道受阻。”
马瑞听完又惊又喜,惊的是如此强大的花涧派弟子在柳隐眼中不过是“还行”,喜的是自己一夜暴富的梦想看来有望!
“下面一场,无量山何风对阵天仁宗万彬!”场中稍作打扫,刚才宣布胜者的中年无量山门人再次现身,朗声通报下一场的对战双方姓名。
“谁会赢?”这次没等主角上场,马瑞就迫不及待向柳隐询问战果。
“万彬吧。”柳隐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同门师兄弟的胜负丝毫不能影响这位银发少女的心情。
马瑞眼看从擂台两端走近的两位男子,稍稍皱起了眉头,柳隐的结论与自己恰恰相反。
无量山这位何风很符合无量山少年剑侠的风范,英武的素色战袍配上翠玉琉璃冠,黑色束腰勾着温润玉佩,手执三尺银白长剑,神色淡然表情轻松,仿佛胜券在握。
与之相比,对面的天仁宗万彬看起来就像个原始人。一身灰不拉几的厚毛皮猎装,整个人裹得跟头熊似的,境界高低尚不知晓,但论灵巧敏捷显然不占优势。手上的武器是一根狼牙棒,并且货真价实,棒头那些突起的尖锐物就是动物犬齿镶嵌,都不用金属代替。
两人对面而立,之间像是相隔了几个世纪,一个来自文明世界,一个来自蛮荒时代。
“你可以祷告祈福了。”很意外,并没有宣布直接比武,那中年男子看似很无奈地对原始人摊开了手。
接着马瑞就看见天仁宗的万彬拄着狼牙棒开始念念有词,伴随着一些手势和怪异的音调,一阵阵青色和红色的光环交替闪烁在身前,又转瞬钻入万彬身体,并且随着这些光环叠加,原始人的体型比初见时又壮实了几分,甚至看起来要将毛皮猎装撑爆。
“天仁宗的惯例,每次战斗前要向他们的真神祈祷。”柳隐虽是在解释,但语气中难掩嘲弄和不屑,毕竟鬼都能看出,这根本不是什么祈祷,而是用特殊功法提升战斗力。
“真无耻啊!”马瑞的评价就实际得多。
借着神明的名义来行龌龊之事,这些神棍果然不知廉耻!明明是动用自己的灵气秘术给自己加持,却硬要把这份无耻推脱给神明,给这种形同作弊的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无量山弟子趁这个时间来布置剑阵,恐怕天仁宗就不乐意了,当真是寡廉鲜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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