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圈是人类社会必不可少的基本成分,像茶山这样独立运转的机构,早已形成了比较固定的圈子。
由于山上相对闭塞,每天人来人往的交流单调而乏味,其中能用来八卦的谈资就更加稀少,天天吃喝修炼能有什么乐趣可谈?
无聊的生活中只要一点刺激就能引爆舆论,比如听闻山上来了个喜爱收集女性衣物的男子。先不论事情虚实,光凭这种涉及到情爱和隐私的事,就会勾起众人的遐想,进而成为热点话题。
此事源自最近茶山中风头正盛的宁家姐弟之口,加上进山守卫们默认的态度,马瑞自己尚不知晓,但背后早已被舆论刻上“恋物癖”“猥琐男”“纨绔子弟”之类的字眼。
其他人或许因为没有亲见,只把此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辨真伪,过去也就过去了。但青弦楼这位柳姑娘,却有着确凿的证据!
刚下雪那一天,由于主仆二人外出,山下换洗的衣物按理应并在第二天送上山,偏偏不巧,第二天是李正代替马瑞送东西上山,马瑞本欲悄悄塞回去的衣物迟迟没有机会出手,最后甚至因为情况特殊,一路逃出了青弦楼,忘记了这一茬。
女人天生对于衣物的敏感度数倍于男人,待一觉醒来发现贴身衣物数量对不上号,再联系上传闻,当即坐实了马瑞是个内衣小偷。
说来也巧,柳姑娘眼下有求于马瑞,自然不想当众撕破脸皮,此事倒成了制衡的关键。
柳姑娘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宗旨,自认为做得相当厚道,不以武力要挟对方,甚至还主动示好送出自己的贴身物品,这份诚意可谓感天动地,要知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不过在马瑞看来,这真是无妄之灾,天大的误会!
于是结结巴巴申辩道:“一派胡言,你……你从哪听来的浑话!”
替人背锅乃是小事,但是这种莫须有的指责让马瑞如坐针尖,尤其对方还是个漂亮的姑娘,摆出一副看待怪蜀黍的表情,真是莫大的耻辱!
“这个重要吗?”柳姑娘微微翘起嘴角,马瑞此时气短的语调让她有了更多自信,酥麻的声音犹如天籁,却把马瑞的心拽向了深渊:“可以借你的乾坤戒看看么?”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最后在马瑞口中汇成了一个字:“唉!”
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这事来龙去脉太复杂冗长,而眼前这小妞已经笃定了固有观念,对马瑞完全没有信任度可言,解释只会被当作掩饰,最后还是会被认为确有其事。
“那么,成交?”柳姑娘憋了大半天的计划终于落实,仿佛浑身轻松,站起身抖擞精神,准备继续赶路。
“嗯。”马瑞点点头,不愿多言,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憋着难受。
而柳姑娘接下来的骚操作更令马瑞几欲吐血。
这小妞随便找了个路边茶馆,和小二耳语几句,便有人从屋后牵出一辆包裹严实的车辇。待柳姑娘示意马瑞上车后,由一头壮硕的黑牛牵引着继续往深山进发。
看了看前方默不作声的车夫,又看看神色自若的银发小妞,马瑞眼睛都瞪出了眼眶:“你……早不让人送一程么?”
“忘了。”淡漠敷衍的回答,银发小妞闭上眼,那悠然的神色气得马瑞想呕血。
敢情这一路艰辛就是为了刚才那番私下交易,放着好好的车架不坐,硬是让马瑞背着包袱爬了大半天的山路。
也好在还有代步工具可以依靠,这雪中山路竟然如此之漫长。直到第二天清晨,迷蒙中听到呼喊列队声,马瑞方才从梦中清醒,推开车窗,伸出脑袋四顾周围。
“关上!”一声暴喝在背后响起,沉静一夜的银发小妞起床气大得吓人,陡然涌进的冷风吹得银发飘飞,本来婉转动人的眼神变得凶恶如炬,气势汹汹的小妞一指车门:“下去!”
马瑞倒是想硬气一翻,不过考虑到那把六尺长刀,只能咽口吐沫,乖乖下了车。
“拿着!”没等车门重新阖上,一截银白色物体甩了出来,伴随着蛮横的吩咐:“驾车继续往里。”
手中是一截银白色的金属管,造型和马瑞那根下垣通行凭证的黑色细管类似,只是换了个颜色。
“小人就先告退了!”没等马瑞反应过来,车夫便走来递上一截鞭绳,躬了一身退开,沿着来时之路往回去。
直到此刻,还处于惺忪迷茫的马瑞才有空转头看向身后,瞳孔骤缩,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前平整如墙的两扇巨大门扉来自于一座山峰的截面,就像天上横掉下来一把巨刃,从上至下切豆腐般竖劈开了整座山峦,其中一半不知所踪,一半成了巨大屏障。
这扇平整屏障的中间,也就是山峰的制高点,再次被切开了一段狭小的通道,由顶及底,将山体截面分为左右两扇,灰白的岩面上各有两个巨大的黑色篆字,左边写着“天地”,右边写着“无量”。
如此恢弘的山门,恐怕这天下也只有无量山独此一家了。
当然,所谓的狭小通道只是相对于整座山峰而言,摆在马瑞面前的,是一条宽约五丈的灰岩石路。路口一群守卫正忙着扫雪开道,刚才嚷嚷着列队的恐怕就是他们。
“快走。”车厢里的小妞看来有些急躁,车辆迟迟未动,便发声催促。
马瑞收敛心神,跃上车前座椅,轻轻挥动鞭绳,赶着壮硕的蛮牛向前。其间不断暗暗提醒自己好歹是个穿越者,不能摆出少见多怪的模样,免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