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上师入讲堂。”
松山讲堂的长老躬身说道。
“不必了。”项邪袍袖一摆:“老夫是山野村夫,看着你们这些金碧辉煌的排场就心烦。我看,这里就挺好,宽敞。”
“这里?”
那位长老四下一望,这堂外的庭院,宽敞倒是宽敞,只是人群三五扎堆,乱哄哄一片,哪里是讲课的地方?
正要争辩,乾胜男却道:“我爹早有明言,一切就上师的方便。上师既然说了,你照办就是。”
那长老无奈点头,却是一阵头疼。正不知该如何调度众人,整肃场纪,项邪便用一个动作,让他的这些烦恼全数消散。
项邪,出剑了。
清扬悦耳,如瀚海龙吟,一尺无形剑意,赫然浮现于每个人的眼前。将他们的心神完全镇住。
“老夫练剑,从无秘籍功法,心之所致,肆意挥洒。所以,要我给你们讲剑,我真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嗡!
随着项邪所说的每一个字,那道无形剑意,便在程成的眼前来回曳动,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程成的目光,去随之而动。
“好神奇,这是什么样的剑?竟能掌控旁人的心神!”
程成几番想要脱开目光,却均未能成功,不由得惊讶无比。
而项邪此时继续道:“所以,老夫今日,便以剑论剑。”
“以剑论剑?”有人忍不住接口道。
“不错。”项邪道:“你们眼中的这柄剑,并不存在于真实世界。它是老夫以自身剑意,投注于尔等神识之中的投影,也是老夫毕生练剑之精义所在。你们以自身神识与之相试,可攻,可探,可合,悉听尊便。而彼之反应,便是老夫能够教你们的东西。”
这话一出,众人尽皆惊叹。世间,竟有此等讲剑之法,真是闻所未闻,奥妙以极。这当世大剑师的绝世神通,真非普通人可以想见。
而程成虽也惊叹,却没有别人那样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鬼姬曾用在他身上的手段,也同样神奇。只是不知道,隔空将自己的剑意投入他人神识,和凭空引导他人体内的元气运行,哪一个更困难一些。
这时候,整个松山讲堂外,那些芸芸学子们,一个个已然开始聚精会神,与自己意识之中的那道剑意开始了对话。
一时间,各种千奇百怪的神情动作,便纷纷上演,有人大喜过望,有人如醉如此,有人亢奋激昂,有时作若有所思状,又有些惊骇莫名,不知道是不是胡乱攻击,被对方的反击所震慑。
程成一上来没有太多的动作。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没有学过剑。师父程朗虽然用剑,但他自己就不甚精通,对程成也没有认真教过。所以在这一道无比犀利的剑意面前,他就像是个懵懂小儿捧着一本深奥的典籍,不知从哪一页翻起才好。
于是,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种表情神态,仿佛是想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变化。
“嗯?”项邪正在人群中随意的走动着,不知为何,此时便停了下来,有意无意地向程成扫了一眼,微微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程成当然对此无从察觉,那道剑意已经在他面前来回划动了数十次,其间所隐含的高深剑道,就像对牛弹奏的琴音,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反应。于是,它也停了下来,静静地对着程成,像两个在比赛木头人的小孩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候,程成的心神,却开始在这道剑意上,看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旁人,或许会关心它的剑招,可能会在意他的势,体会它的意境。也可能希望从与它的对招中,找到自己的破绽,来提升自身的修为。但是在程成的眼中,只看到了它的力量。
他不会那么多的虚实进退,后发先手,他只知道,这道剑意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拥有绝对的力量。如果自己的一击,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那么无论招数如何,在对手的面前,都是必须仰望的存在,是必须小心应对的强者。
而现在,身处数千朝气蓬勃的年轻学子之间,他体内的元气,就像是即将喷发前的火山,暗流涌动,勃勃欲出。
“我该,试试它的力量吗?”程成忽然间生出了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以硬碰硬,去对抗一个高出自己数个境界的巅峰强者,就算这只是他分出的一段小小剑意,这也不是一个正常人敢想敢做的事情。
可他真的想去试试。
就在他和拿到剑意默默相对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整座松山庭院中,已经有一大半人,因为在与那道剑意的交互过程中筋疲力尽,而中途退出了。
他们一个个气息粗重,面露疲惫,但大多数还是带着满意的笑容,以尊师礼,向项邪躬身称谢,
项邪并未理睬,只是默默的眯着眼睛,望着程成的方向。
“这小子,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时间在继续,越来越多的人,陆续从剑意中摆脱出来。这中间,除了年轻的学子,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长老级别的人物。即便是以他们的意志力,也很难在和如此强大的剑意面前周旋太久。
这时候,乾胜男意识的恢复,才让项邪稍稍惊疑了一下:“大小姐重伤未愈,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不得不令老夫刮目相看,”
“上师客气了。”乾胜男微微气喘,勉强笑道:“晚辈行了些取巧之举,并未消耗太多精力。”
“老夫知道,不过,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