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和鬼姬对望一眼，表情都很复杂。胖妇人的言下之意，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听出来。那是要鬼姬牺牲男色，来换取程成入城的权力。
虽然对方是女人，但是这样的牺牲，也还是太大了。尤其鬼姬是什么人？被赤金城一个头目威逼胁迫，也太荒谬了吧？
“大……大哥，要不，还是算了吧。”程成一脸的苦笑：“这也太难为人了。”
胖妇人斜了他一眼：“你别说话，这事儿，得你哥做主。”说着，她又摆出一副媚眼，看向了鬼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么？男人家又不吃亏。再说了，我东城柳家在赤金城也是响当当的角色，你们在柳家当差，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事儿。”
说起来，柳家在赤金城还真是有点地位。柳家老太太柳青红，是金纹体质的通玄强者，在当年的大灾变之后，第一批被赤金城主请为供奉长老。
家中后辈虽然成就有限，但是吃着老太太的余荫，也都能混个不错的差事。就比如这个胖妇人，城门审查官向来是个肥差，能被她占着，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实力有多强。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她笑眯眯地盯着鬼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以她多年看人的眼光，已经觉察出鬼姬在动摇。
“好，我答应你。”果然，鬼姬咬着牙，悻悻地说道。
“啊，姐……大哥你真答应了？”程成瞠目结舌。
鬼姬却一手按在他的胳膊上：“这事儿你别管，先安顿下来再说。”
这时候，那胖妇人用力一拍桌子，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还是你懂事，有前途。”
说着，她便在两人的入城文纸上，有关录用处所一栏上，填上了柳家的名字。
“画押！”她将笔强行塞到了鬼姬的手里。
过了城关，两人被带到集训营做新丁测试，以确定各自的资质修为。
鬼姬封住了自己的十二重死纹，仅以银纹应对，所展现的境界也只到聚灵初期，但是已经引起了相当的关注。测试一完成，便有负责的长老匆匆跑了出去，不知道是去向谁通报了。
程成自然没有相应的待遇。文纸上报名的铁纹体质，让他在一开始时便被与一帮难民一样的汉子分在了一起，在一个大堂屋里接受测试。
这帮汉子中，有一多半都没有正式的拜师修炼，有的只凭着一身的膂力指望能在赤金城混个士兵甲当当，弄口饭吃就行了。
而负责测试他们的，也只是几个凝纹境的小头目。
于是堂屋中最多听到的声音，便是各种不耐烦的，诸如“用力”，“再用点力”，“你没吃饭吗？”之类的呼喝声。
站在程成对面的这个黑壮头目，此刻便机械式的喊出了这几个字：“用点力！你没吃饭吗？”
程成却有些头疼，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使多大劲。之前的一拳，他试着按照铁纹体质的凝纹初期修为来用力，结果被对方动都不动，一只手就接了下来。如果按照这样的评定结果，只怕自己很难和鬼姬姐姐分在一个组，到时候岂不是又分开了？但是如果全力施为，被有心人看到，又怎么解释自己修为和体质的落差呢？
“放开打。”
鬼姬的声音忽然出现。
程成转眼望去，只见鬼姬抱着双臂，斜靠在堂屋的门框上，朝他挤了挤眼睛：“咱们家的男儿，岂能被人看扁了？不好好打，哥哥可不答应。”
“明白！”
有了她这句话，程成当然再没有犹豫。他转向那黑大个，微微笑道：“大哥，那我可真使劲了。”
谁知这黑大个人虽长得粗，心却不粗，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鬼姬，又看了看程成，两条黑黑的卧蚕眉动了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嘿嘿一笑：“小子，你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想阴我吧？你等等。”
没等程成有所反应，他便腾腾地跑到了后面，拿起一件黄澄澄的软甲，套在了身上。
一旁休息的另外几个测试头目见了，都是好奇不已。
有人笑道：“老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接个铁纹孬货的拳头还要穿七金软甲？”
那老包却毫不在意，摆着手道：“你们懂什么？安全第一，有备无患。”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
“来吧，小子。”
老包重新站在了程成的面前，他双手前伸，护住了自己的头脸。按照测试的规矩，他不可以进攻，但是可以防守。
作为一个在赤金城吃了十几年兵粮的老油条，他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在看到鬼姬的神态表情之后，他就认定，程成绝不止他报名表上的实力。自己干这测试新丁的活，只是一份差事而已，犯不着冒被人打脸的风险。
看到对方的态度如此郑重，程成当然不能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在进入赤金城，特别是进入集训营之后，置身于大量的修炼者中间，程成就感觉自己泡在一片生命气息的海洋之中，可以尽情的吸收淬炼，汲取元气。到了此刻，他已然处在这一生之中，元气最为充沛的时刻。
他知道，只要千军破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一起，自己就将施展出迄今为止，最为猛烈的一击。
“大哥，小心了！”
程成的最后一个字，老包并没有听清，因为在这之前的一刹那，他的黑壮身躯，已然横飞了出去。
砰！
桌倒。
墙裂。
老包的身子几乎是呈大字形半嵌进了身后不远处的木质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