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蛮的游骑军,是李宰放进来的。”程成的第一句话,就直指了事件的关键所在。
他凝神看着山阳王的双眼,沉声说道:“岩蛮的游骑军之所以会抄到大军的后路,是因为左翼的九灯山被攻破了。而九灯山在被攻破之前,就已经向中军出了求救,但是救兵未能及时赶到,才使敌军长驱直入。按照王爷的说法,这是因为求救信来的太晚,援军来不及开拔。但是我对比了当事几位将军的叙述,现这种说法是假的。从求救信到九灯山被攻破,明明有足够的时间派出援军。”
山阳王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冷冷道:“那又如何?这最多只能说明九灯山的丢失,我判断上有错,你凭什么说是李宰放进来的?”
程成轻哼一声,道:“很简单,当时大军战况吃紧,各部均已派出,只有李宰的三千轻骑还在中军待命。正常情况下,你一定会派出李宰前往救援。事实上,从另一位偏将的叙述中看到,李宰所部,在那一段时间确实消失了。所以合理的解释,就是王爷你派李宰前往救援九灯山,却因为某种未知的缘故,李宰贻误了军机,没有能够及时赶到,才使得左翼被攻破。”
“然后呢?”听到这里,山阳王的眼神变得游移起来,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强硬了。
程成见状,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离十了,于是冷笑一声道:“李宰是你的长子,是王爵的继承人,是你的心头肉,他犯了军法,你不可能坐视不救,所以,你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你故意不军符,以口令的方式,调后军的谢衡后撤堵截岩蛮军的游骑,如果他堵截成功了,那么一切都可以糊过去,九灯山的罪责也不会有人追究。而如果他失败了,你就可以以惊慌失措,擅自后撤的罪名,杀谢衡以堵众人之口,同时掩盖李宰的罪责。”
说到这里,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沉声道:“王爷,我说得对吗?”
他的这句话问出口,几乎整座洪都城,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程成所描述的整个过程,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比起十年前的那个版本,漏洞更少,更具有合理性。但是,也更加残酷,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程嫣母女,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而谢云则是咬牙切齿,愤然大骂。
除了他们之外,那些当年战死军士的家属后代们,同样也处在了一个爆的门槛之上,他们围在投影法阵之旁,就等山阳王作出最后的回应。
而这些情形,除了双向传送投影的程嫣三人外,并不为山阳王府的众人所知。程成已经用法阵将整座王府完全封锁,没有人能够得到外界一丝一毫的讯息。
……
皇城之内,张小栋再次从门外匆匆跑回:“陛下,您不去看看么?这程成还真能下套,我看山阳王大概是真要不打自招了。”
“是么??”明帝怔了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就不去看了,有你帮我盯着就行了。”
张小栋垂应了,停了一下,忽然又道:“陛下,奴婢看着,山阳王可能很快就要动手,他这一打起来,只怕对面就要顶不住了。陛下您看……”
明帝一阵失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程成不是还没输么?等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你再来告诉我。”
“啊?那还来得及吗?”
……
王府门前,山阳王的目光,变得越的阴戾,思忖了好一会儿,他仍然没有松口。
虽然他不知道整座洪都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但是要他将这隐藏了十年的秘密一朝公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时间,就像一根绷紧的皮筋,越是往后拖,就绷得越紧,对众人情绪的影响,也越来越强烈。
就在所有人的耐心,都达到了一个极限的时候。程成忽然又扔出了一个鸡蛋,还是臭鸡蛋。在对方的面前爆裂开来,臭气熏天。
“你!”
山阳王的大骂还没有出口,程成就抢先说道:“说你是乌龟王八蛋,还真是乌龟的厉害,一句话憋了这么久都不敢讲。也罢,反正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师姐夫妻两人的仇,我今天就合在一起,一并报了!”
“哈哈哈哈……”山阳王猛然狂笑起来:“程成,你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没错,你猜得很对,几乎连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可惜。只凭你的实力,就想要大言不惭的为这个报仇,为那个雪恨?今天,我就让看看,我真正的……嗯?”
他慷慨激昂的战斗宣言还没有说完,就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
程成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古怪,就像是在看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样,有些嘲弄,也有些怜悯。
紧接着,他隐约间听到了一种由远而近的愤怒呼号。正从整座洪都的各个角落响起。于此相对应的,却是程嫣三人的喜极而泣。
“到底生了什么?”
山阳王敏感地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顺着余光的方向转头一望,却惊骇的现,那个本来只传送程嫣母子三人投影的法阵光幕中,又突然平行出现了大批其他位置投影。
那是一群群的人,数量多到惊人,光是从法阵光幕的角度看去,几乎看不到人群的边缘。而这些人,正在愤怒的呼喊着,叫嚷着,从他们目光的方向看,看得正是自己的方向,或者说,就是法阵光幕的方向。
“他们是在看什么?难道说是……”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