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安意洗漱过后,打发走婢女,悄声起床,穿上夹棉小袄,点着一盏小油灯,在熏笼旁边的榻上盘腿打坐。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小龚爷还没有来,安意只当误会了他的意思,起身吹灭灯火,宽衣上床睡觉。
停了大半天的雪,又飘飘洒洒落了下来,很快就遮盖住在一刻钟之前,刚刚结束的那场刺杀,残留在地面的斑斑血迹。
第二天,大年初一,安康、安健和安意换好新衣,给安清和、罗氏和卫旸拜年。接着下人们分批过来给主子们拜年,收了红包,个个喜笑颜开。
管二面色慌张的再次走了进来,“老爷,街上戒严了,皇上取消了今日的朝会。”
安清和一惊,沉声问道:“可知道出什么事?”
“昨夜函王守岁出宫,途经兴宁坊时,遇到了刺客。”管二道。
闻言,众人皆变了脸色,罗氏急切地抢先问道:“函王有没有受伤?”
管二迟疑了一下,道:“街上在戒严,无法派人过去打听。”
昨日是除夕夜,大伙忙着过年守岁,消息有些滞后,要不是凌晨内侍和禁卫军的人过来传话,现在还不知道戒严和取消朝会的事。
安清和、卫旸和安康对小龚爷与卿轲之间的仇恨,知道的一清二楚,安家也是因为小龚爷与卿轲结下了深仇大恨。
卿轲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他又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只有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内城安排人刺杀小龚爷,还选在这么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日子。
安意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藏起了眸底的情绪,昨夜的刺杀定然十分的凶险,小龚爷已逃过了数次刺杀,相信这一次,他也能应对得宜,吉人天相。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实在是令人厌烦,也太过于被动。
安意转了转手腕上的镶珠金镯,不解决掉卿轲,永远都别想过安稳的日子。不知道小龚爷他们的走到哪一步了,还要多久才能看到结果?要是过了元宵,还没结果的话,她不介意动用上次做的那批毒药,送卿轲一程,让他去黄泉和他儿子见面。
正统六年的新年因为这场刺杀,冷清了许多,各府纷纷闭门谢客,宴请也一律取消。
初二,小龚爷让诸漆来安家拜年,并转告大家,他没有受伤,一切安好,请勿忧心。
禁卫军、城防军、五城兵马司以及巡卫军的人,在城里城外搜查了数日,弄得人心惶惶,却一无所获。
初五,安健辞别家人,离城返回兵营,出了城,一人一马,在官道不快不慢地行进。
在他后面不远处,有一辆外观普通的青布马车的跟着。
行至十里坡,突然,从林中窜出二十来个持刀的蒙面大汉,拦在安健的马前。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安健拉紧缰绳,眼中厉芒闪动,大声喝问道。
“我们是阎王爷派来的勾魂使者,特来取你的狗命。”有人冷笑道。
话音一落,他们就挥刀砍向安健。
“居然让喜儿给猜中了!”从马车里窜出四个人来,说话的正是一身青色劲装,手持利剑的卫旸。
卫旸这边人数少,但个个是高手,以一敌数,并不落下风。
两派人马正打得难分难解之际,一队被昨夜大雨滞留在城外的巡卫军,途经此地。领队的统领是张昭峰的二弟张明峰,他认得卫旸和安康,又见那些人蒙着面,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人,带着兄弟们拔刀相助。
卫旸等人的出现,歹徒们已感到意外,但是来得人少,他们还能应付,可是没想到巡卫军会在这里出现,变成他们处于劣势,杀安健是肯定杀不了,为首之人发出撤离的信号。
歹徒们逃得飞快,地上只留了几具被卫旸等人杀死的尸体。
“罗叔,安健,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张明峰关心地问道。
“此等小贼,还伤不了我。”安健自信地道。
张明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道:“罗叔,安健,最近城外城内都不太安宁,你们一路上小心些。”
“是得小心些,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先是我的外甥女儿在京郊遇袭,接着准外甥女婿函王爷遇袭,这次要不是我姐姐姐夫不放心,让我护送安健去兵营,又是一场血光之灾。”卫旸话中有话地道。
张明峰眼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正颜道:“罗叔别这么想,是一些宵小之辈在作怪,小侄把这尸体和刀带回去,定追查到底,将那些作恶之人,绳之以法,不让他们再为害一方。”
“好小子。”卫旸拍了拍张明峰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和你的弟兄了,我和安健就先走一步了。”
卫旸和安健等人离开现场,张明峰让他的手下,将地上的尸体和刀带回了城里。
初八,小粥粥满月,疼爱孙女的张将军原本打算大筵宾客,因为除夕的那场刺杀,被迫取消。
京城剑拔弩张的情况,延续到了正月十二,这天早朝,三位御史同时弹劾卿轲,徇私枉法,操纵诉讼,罔顾人命,中饱私囊,“……微臣几个和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等人经过数月的查证,发现卿驸马在为顺王、宁王、廉王和简王修建王府时,虚报、多报购料款,共贪墨侵占白银一百九十六万七千五百两之多。”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诸多朝臣倒吸了口冷气,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亲王的岁俸银也不过一万两。
“皇上,微臣没有中饱私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