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塘村离上塘村有几十里的山路,安意走到半道,气喘吁吁,为了防水防滑,棉鞋外面套着草鞋,走了这么远,草鞋上沾满了泥巴,每走一步都觉得费劲。
安康蹲下道:“妹妹上来,大哥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安意连忙拒绝,虽然安康长得高,看着也结实,但毕竟只有十二岁。
安康抬头笑道:“娘,过了一年,妹妹到真得长大了,去年没走几步就吵着要背,今年走了这么远,还要自己走。”
罗氏笑道:“你妹妹懂事了,知道心疼你这个大哥,还不好啊?”
“长大懂事是好,可是长大就跟我生分了,那就不好了。”安康回头道。
安健推了推安意,“妹妹听见没,你要再不让大哥背你,大哥可就要哭鼻子了。”
“大哥才不会哭鼻子。”安意笑,没有再矫情拒绝,毕竟她还小,走这么远的路,很辛苦了,有兄长宠爱是幸福的事,趴在安康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大哥,走吧。”
“好咧!”安康站起身,背着她稳稳地朝前走。
泥路难行,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上塘村村口,大冷的冬天,安康走出满头大汗,把安意从背上放下来,待她站稳松开了手。
“大哥,很累吧?”安意抽出罗氏塞在她袖口里的帕子,踮起脚,要帮安康擦额头上的汗。
安康弯下腰,让她把汗擦去,笑道:“不累,你比一担柴还轻,回去时,大哥还背你。”
安意笑,“好。”
“回去该轮到我背妹妹了。”安健争取他身为二哥的权利。
“你背妹妹?”安康嗤笑一声,“就你那点小力气,别把妹妹给摔了。”
“大哥,你少瞧不起人了,我也挑得一担柴起。”安健怕安意不相信他,“妹妹,你相信二哥,二哥一定不会摔了你。”
安意眉眼弯弯地点头道:“我相信二哥。”
安健满意地笑了,冲安康挑挑眉。
“好,回去让你背妹妹。”安康笑道。
“那回去时,就辛苦二哥背我啰。”安意娇声道,
“不辛苦。”安健笑呵呵地道。
罗氏看着他们的互动,笑着微微点头。
安清和的伯父安有年家离村口没多远,说话间就到了。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吵杂的狗叫声。
大过年,家家户户都有人,为了方便串门子,院门是虚掩着的,四个人脱下沾满泥的草鞋。罗氏推开门,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大伯,大伯娘。”
从屋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红衣的年轻妇人,满脸笑容地道:“是三嫂来了,刚才爹娘还念叨着。”
“弟妹。”罗氏含笑颔首,侧头看着三个孩子,“快叫人啊。”
安康道:“给四婶子拜年,四婶子新年好。”
“给四婶子拜年,四婶子新年好。”安健和安意也跟着道。
这红衣少妇是安有年三儿媳崔氏,去年腊月初七成的亲,笑道:“新年好新年好,都进屋吧,外面冷。”
院子里的积雪太厚,没有全部清扫,只扫出一条道来走路,三条体形庞大的黑狗就没往院子里放,全拴在屋檐下的柱子上。
安意一家一年到头也就过来两三回,黑狗不认识他们,冲着他们狂叫,还做出一副噬人的凶狠模样。
安意在现代见过得狂犬病死的人,那凄惨的死状,令她记忆深刻,从此后对猫狗都避得远远的,更何况这个时代连疫苗都没有,被咬一口,不说一定就会得狂犬病,但是机率备增,下意识地要躲开。却不想天气寒冷,石阶上结了一层薄冰,她脚下不稳,“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坐在地上。
“妹妹。”安康心疼不已,上前一把抱起她,“可摔疼了?”
大冬天穿得厚实,安意没感觉到有多疼,可是安康这么一问,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委屈,鼻子微酸,眼眶泛红,“大哥,狗好凶。”
“喜儿啊,是不是很疼啊?别哭别哭,娘的乖女。”罗氏急了,女儿这两个月硬是多灾多难,掉进塘里,生了一场大病,病才刚好,又被周大梗掐伤了脖子,大年初一出来拜年,好好的被狗吓得摔一跤。
屋里其他人听到声响,都走了出来,为首的老妇人问道:“怎么了这是?”
崔氏笑道:“娘,没什么事,是喜儿被狗叫声吓得滑了一跤。”
“哎哟哟,喜儿莫怕,这狗灵着呢,不咬人的,来来来,大奶奶抱抱喔,我们进去吃糖糖,不疼不疼喽。”老妇人是安有年的婆娘朱氏,边说边上前从安康手里抱过安意,转身往屋里走。
安意换了芯,对过去没有记忆,以为朱氏一向待人和善,虽然她并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可是此时只能尽量适应。
罗氏三人被这反常的一幕给惊吓住,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三嫂,我们进去吧。”崔氏挽起罗氏地胳膊,笑道。
安康和安健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安康沉稳一些,恢复如常的神色。安健年纪还小,不懂的掩饰,脸上明显流露出朱氏无事献殷勤,是非奸即盗的质疑表情。安有年看在眼里,不自在地搓了下手。
进到屋里,朱氏抱着安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伸手抓了一小把瓜子给她,满脸堆笑地道:“喜儿,吃点瓜子,这瓜子可好吃的。”
“喜儿,还不快下来,别累着你大奶奶。”罗氏声音淡淡地道。
安意察觉出罗氏神情不对,忙从朱氏的腿下滑下来,走到罗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