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袋里露出来的是一具被火烧的焦黑蜷缩的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体貌特征,可萧晋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这是谁。
萧家没有死士,只有家臣,虽然他们都曾宣誓甘愿为主家而死,但萧家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通过他们的生命去得到什么。
一直以来,萧氏都是京城大宅门圈子里的另类,不从政,不站队,只靠着凭医术积攒下来的人脉过活,凡事能避就避,与世无争,其它家族轻易也不会招惹这么一个没多少油水却说不定哪天就能救自己一命的名医世家。
然而,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在老一辈的人脉渐渐老去消失、年青一代又普遍只认西医的大背景下,萧家若想让家族继续延绵下去,再不争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就是萧泰为什么只教导了萧永品性、却把一身医术和武学都传授给萧晋的原因,结果也很立竿见影,从得罪易家开始,这家伙就没有消停过,日子过得惊心动魄,危机四伏,现在连家臣的牺牲都开始出现了。
他很愧疚,也很无奈,还是那句话,他不是神,做不到面面俱到,更改变不了命运滚滚向前的车轮。死亡会变的常见,何以解忧?唯有努力让自己更快一些的成长强大起来。不想当神,那就去屠神,当某一天连神都要低下头颅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做到护佑住身边所有的人。
后退三步,他向两具尸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从墙角台上拣出两人作为萧氏家臣的身份铭牌,便离开了停尸间。
“麻烦你帮我把他们火化,我要派人送他们回家,谢谢!”走出鉴识所的时候,他很郑重的向张君怡拜托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张君怡也很认真的点头:“你放心,当局也想大事化小,我会尽快协调相关机构促成这件事的。”
萧晋又道声谢便转身上车,又随张君怡去了她的住处。
卧室里,张安衾不知梦到了什么,身体蜷在一起,很用力的抱着被子,看上去无助又可怜。萧晋怀着浓浓的愧疚坐到床边,伸手本想抚平女孩儿紧蹙的眉头,却不料女孩儿忽然大喊一声“大叔”惊醒,看清他就在眼前,哇的一下抱住他就哭了出来。
“做噩梦了么?”轻抚她的长发,萧晋柔声安慰,“对不起啊!让你在梦里都要担惊受怕,大叔真的是一个很不合格的男朋友。”
张安衾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他,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他的背上。“我只要你好好的,其它什么都可以不要。”
“那可不行,你不管我要,我怎么好意思找你要嘛!别忘了,你还欠我两千多个吻呢!”
“我不还了。”
“啊?”
“不是,我是说我不会还清你的,我要你一直一直找我要,要一辈子!”
身为江湖大佬家的千金,别看张安衾生的一副可爱少女的模样,见过的暴力场面却有可能比一般人一生都多,对于危险的承受能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比如认识萧晋之后所经历的两次枪击一次刺杀就没给她带来什么影响。然而,没有影响不代表没有感受,以前她只是笼统的知道萧晋的生活很危险,概念很模糊,但今早近在咫尺的爆炸和之后的绑架终于让她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死边缘。
一想到萧晋每时每刻都要面临如此的危机,她的心就像是被绳子勒住高高提了起来一样,她接受不了每一次的分别都有可能变成永别,所以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了一直想说但总有顾虑的“一辈子”这三个字。
萧晋也知道,当她讲出这三个字之后,那个在他怀里流着泪说至少曾经拥有过的女孩儿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两人之间的纠葛只会越缠越深,直至再也解不开。
回到住处,张安衾与荆南风喜悦的相拥而泣,萧晋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关系莫名很好的“姐妹”,自己则来到楼上敲响了一个房间的房门。
门打开,看见是他,肖楚楚便低下了头。萧晋嘴角勾起,抬步进去,明明屋里有一张双人沙发,却偏偏要坐在床上,还靠着床头半躺在了那里。
“我亲爱的楚楚小姐,现在的你可跟拒绝我的时候判若两人哦!”
肖楚楚抿抿唇,关上房门,走到他身前两米处站定,冷漠道:“那个时候的我原本就不是真正的我。”
“哦?这么说,真正的你就不会再那么坚定的拒绝我喽!”
肖楚楚摇了摇头:“萧先生,我来找您不是要和你做文字游戏的,昨晚我向您开了一枪,而萧钺小姐却没有杀我,所以,我欠您一条命,您可以随时动手,或者命令我去做什么……”顿了顿,她低垂下眼睑,又接着道:“任……任何事都可以。”
萧晋挑眉:“好啊!我要你去杀了你们夫人,童鱼!”
肖楚楚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的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呆愣在那里,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怎么?”萧晋神色冰冷下来,“你觉得即便她要我死,我也应该选择原谅,是吗?”
肖楚楚咬咬嘴唇:“我昨晚瞄准的是您的手臂,就算西园寺先生不出手,您也不会死。”
“是童鱼命令你这么做的吗?”
肖楚楚不吭声,萧晋便冷笑又道:“你看,选择不杀我的是你,不是她,更何况她还害死了我的朋友,难道我也不应该向她复仇么?”
“可是……可是夫人她依然深爱着您啊……”
“所以我才更要杀了她!”萧晋猛地站起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