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眸色深沉,片刻后恢复常色,“殿中有椅,坐。”
说着,率先在临近座位坐下,淡淡目色逡巡而过。
原本慌乱甚至开始啼哭的闺秀见她如此,悄然被影响,心稍稍镇定,各自坐下,没有座位的便靠在椅边。
一室寂静,只有烛火摇曳。
“秦姐姐。”
轻唤传来,秦云舒见杜思雁没有坐,靠在她坐的椅边。
“别怕。”
她一边说一边扬手落在杜思雁手上,轻拍几下,继而起身,“你坐。”
杜思雁还未开口,就被按坐在椅上,紧接着茶盏递来,塞入她手中。
“自你出嫁,我很少去看你,多有不便。”
秦云舒缓缓说着,眸色忽闪最终化为平静。
她知道郡王府接了许多妙龄女子,纳为妾室,也知杜思雁因此闹了。
杜思雁想起曾经的歉疚嫉妒,以及优柔寡断和贪心,做了不少错事,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她想通了。
“秦姐姐,那以后我多去秦府。”
说着,杜思雁扬唇,笑容灿烂,双目诚挚,仿佛回到从前。
柔婉,乐观又活泼。
常知茉静静看着,只觉心中一暖,又十分羡慕,两人不是亲姐妹,关系却相当好。
特别是秦云舒,对杜思雁多有照拂,就像大姐姐,无处不给人依靠,叫人不自觉的接近。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何杜思雁一进来,发现秦云舒的刹那就走去,片刻不离。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朋友,哪怕折了她半数寿命,她也愿意。
十几年来,她从未感受过姐妹情,只有无尽的嘲笑和算计。
就连谢蔓儿,眸中也起了涟漪,这一刻,她很希望秦云舒能成为她的婶婶。
到时候入了谢府,她定时常探望,百倍讨好。
各有心思,先前的不安和恐慌,顷刻消散。
危险中的温馨,仿佛悬崖峭壁上的树枝,落在上面偏享安隅。
哐——,就在这时,殿外突然起大风,快的让人毫无准备,心上下连跳。
只听狂扫树叶,窗门阵阵,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凝重。
砰——,不知何人,蛮横的开了殿门,凶狠的视线一扫而过,脚步连迈,一把揪住坐在殿中最右的女子。
“干什么,你们做什么!我父亲在刑部当差!”
闺秀完全被制住,被强行往外拖,她一边挣扎一边叫嚷,到最后成了尖叫,目光越发绝望。
“遵皇后令,杖毙。”
殿门关上的那刻,只听大太监尖刻的嗓音,在漆黑的夜,伴着肃杀的风,尤其森冷。
“怎么办,要杀人了!下一个谁,会不会就是我?”
“我们都要死了吗?一个个杀……”
短短几句,却将沉闷紧张的气氛,搅的更乱,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沉了,甚至有人开始颤抖,也有人呜咽。
却在这时,棍棒夹杂痛苦的喊叫传来,一声声清晰传入。
“啊,啊!救命,救我,救……”
叫嚷越来越小,最终安静再无声息。
紧接着,尖锐的棍棒落地声,不一会人被偷走,或许该说尸身。
没有亲眼所见,却亲耳目睹,最叫人害怕。
一向镇定的常知茉,双手握紧。
谢蔓儿双目幽沉,唇紧紧抿住,刚才被拖出去杖毙的女子,春来节那天她见过。
父亲在刑部当差,就是刑部侍郎秦山远的属下,是个从五品官。
再怎样都在京中当官,不是随便的偏远小县,抓家人不说,更直接杀了。
先杀一个从五品官的女儿,接下来四品,最后是不是轮到她们?
谢蔓儿头皮紧绷,身体跟着僵硬。
不能一直在殿内任人宰割,与其等死,不如冲出去。
大胆想法一晃而出,她立即看向秦云舒,就要提出建议,却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取。她既敢这么做,定部署一切,不止椒房殿,更有其他地方。”
兴许就连太和殿,也有。
这是一步绝棋,一旦下了,没有收回的余地。
堪堪几句,就将谢蔓儿燃起的疯狂念头浇灭,的确,是她冲动了。
“等着,她不会成功,你会活下去。”
话音笃定,目光坚定,字字铿锵有力,浑身气韵恬淡非常,仿佛刚才被活生生打死的闺秀,丝毫都没影响到。
秦云舒这么肯定,因为她知道结果,即便她前世活的不长,可也知道,谢蔓儿还在世。
会活下去,简单四字盘旋在耳,谢蔓儿的心没来由的安宁。
“秦大小姐,我们也会活着吗?”
其余闺秀纷纷看来,仿佛只要她一句话,她们就不怕。
这一刻,秦云舒成了众人的主心骨,强大的精神支柱。
薄唇轻启,淡然非常,“当然。”
其实,那些闺秀她不认识,至于今后,也不知。
为稳住局势,她仍这样说。
两字一出,大家的心顷刻平静,呜咽声止住,再次安静坐下。
可就在这时,砰——,大门再次被蛮横打开,先前进来的侍卫又来了。
好不容易平静,再次起了波涛,根本不敢和侍卫对视,疯狂躲避甚至开始尖叫,场面尤其混乱。
直到清亮的女子声传出。
“皇后娘娘做事果真不留余地,那些女子,身家不过小门小户,椒房殿染上太多血污,不怕折寿?”
话音清冷,却又透着些微讽刺,说罢,秦云舒起身,一步步走向旁人避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