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设立锦衣卫始,锦衣卫下辖前、中、后、左、右五所,仪仗十卫,现在突然多出一所,而且还那么明目张胆人尽皆知地矗立在右安门附近,很多朝臣十分不安,都察院再不作为就不合适了,以俞士悦的性格,也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 更新最快
刚进都察院不到一月的御史李刚受命弹劾朱祁镇坏祖制。
不弹劾宋诚,而是弹劾皇帝,耐人寻味。
新军们倒是意气风发,早就想进锦衣卫了,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不过训练实在艰苦,每天清早绕跑道跑八圈,然后吃早饭,吃完早饭挂勾梯,挂完勾梯吃午饭,吃完午饭在寒风中站一个时辰,站完了,还要练一个时辰弓箭。
这一套动作如果没有完成,晚饭就不能吃了。
几天下来,超过一半的人能跑完八圈,可还有很多人只能继续在鞭子的追赶下疲于奔命,一天下来,总有几十人任务没有完成。
又是一天训练结束,几个没有完成任务的军士唉声叹气,三管家古原在一群军士的簇拥下准备去吃晚饭,听到叹气声,停住脚步,道:“我要是你们,就晚上多跑几圈,争取早日跟上来。别忘了宋大人说了,一个月考核不及格,退出新军。”
晚饭没得吃,第二天清早在跑道上,体力高下立判,只要跑步没有完成,接下来的项目也完成不了,体力耗尽了,如此恶性循环,迟早会被辞退。
唉声叹气的军士七嘴八舌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他们做梦都在跑步,可睁开眼睛,还是跑不了八圈。
古原是第一个一口气跑完八圈的,在新军中也算小有名气,已有些人自发聚到他身边,这时听唉声叹气的军士这么说,有人立即不高兴了,道:“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怨别人。”
“你这么说就太过了,我哪里有怨他?”
一方信心满满以为能在军营立足,一方心情不好,正想发泄,晚饭没得吃,漫漫长夜很难捱啊,双方说着说着,就要动手。
“精力过盛是吧?”清朗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个俊朗少年身披灰色貂皮大氅,缓步走到对峙的两拨人中间,道:“精力过盛给我跑步去,每人再跑十圈。”
“宋大人”一片哀嚎声。
宋诚道:“你们是上了战场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同袍,为一点小事几句口角就要大打出手?给我跑,跑死算了,反正你们这样的,上了战场迟早也会被杀。”随手指一个看热闹的军士:“你给我数,每人十圈跑完才准回来。”
那被指到的军士受宠若惊,结结巴巴道:“宋大人,我吗?是我吗?”
“没错,就是你。”宋诚眼睛扫过为古原打抱不平那人,道:“你很有本事啊,那跑二十圈好了。”
那人吓傻了,哪敢出声?倒是古原还算镇定,为那人求情:“宋大人,标下愿意为他分担十圈。”
“挺有义气是吧?你也跑二十圈。”
这下再没人敢吱声了,两边十三人垂头丧气走向操场,开始跑步,已经在吃饭的军士听到消息,捧着碗,碗上堆满了肉,到操场看热闹。
宋诚紧了紧大氅,迈步上车,回府。
按照惯例,由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打响第一炮,接下来弹劾的奏折将铺天盖地,而且这次首当其冲的是朱祁镇,说他代宋诚受过也不为过。宋诚接到消息,天色已晚,宫门已闭。
宋杰在滴水檐下等候,见他下车,道:“外间都在说,锦衣卫成立新军,扩充军队,要与三大营一争长短,可是真的?”
宋诚施礼毕起身,道:“没有的事,不过挂在锦衣卫名下而已。”
“你整天在外面忙碌,爹也没能耐管你,你别让你娘担心就好。”宋杰道:“前些天托到爹这里,想资助新军的人,今天全都没再提这件事了。”
儿子这是把勋贵们都得罪了吧?宋杰担心得不行。
宋诚一边虚扶宋杰进屋,一边道:“没事的,过两天他们回过味儿,会送更多的银子过来。”
以前锦衣卫体察上意,查抄的勋贵太多了,大家有心理阴影。本来以为宋诚奉旨练新军,跟锦衣卫没有一个铜板关系。宋诚又放出风声,新军装备军饷不从国库走,而是要自行招募,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勋贵们意识到,这是讨好宋诚的办法,宋诚出身勋贵,大家同一战线,只要把他哄好了,没道理还揪着勋贵不放。于是银子跟流水似的送上来。
现在发现,原来资助的是锦衣卫,没有军队的锦衣卫就够可怕了,现在有军队,那还了得?绝壁是祸害啊,还上紧着送银子?有病啊。送银子的后悔了,准备送银子的退缩了。
宋杰只是摇头,儿子自小被父亲宠坏了,一直无法无天,现在长大了,他也管不了了。
宋诚陪父亲说了一会儿话,又陪吕氏吃过晚饭,回到书房,铺开纸准备写奏折,门子来报,杨善来了。
杨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狐狸皮大氅的帽子都戴上了。宋诚哭笑不得,道:“杨大人这是做什么?”
难道说,他成过街老鼠了?
杨善把帽子捋下,干笑:“天气太冷了,风直往衣领子里钻,不裹严实些,老头子就要冻死了。”
这几天确实冷了些,但没冷到会把他冻死的地步。宋诚也不说破,把他让到花厅,分宾主坐下,道:“杨大人有急事?”
你要说你是怕同僚瞧见,半夜才来,我可就翻脸了。
杨善不说话,手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