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怒下战书,约明天一战。
不是冲营,而是列阵而战。
人家精挑细选的五万骑兵现在还剩四万余人,已方只剩两万二千多残军,其中七千多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加在一起约一万五千人,余下的文官侍卫仆人可忽略不计。人数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把人家四五多骑兵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歼灭?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忘了六天前,成国公朱勇率领五万骑兵在鹞儿岭中伏,同样是骑兵,五万对五万,最后全军覆没。
是的,全军覆没,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而也先的五万骑兵,却在擦干刀锋明军的鲜血后,追明军主力,在土木堡把明军主力包围了。最后的结局,已经不用再说。
不是宋诚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血的教训触目惊心,人数相等,明军输面居多。
敌军下战书,战还是不战,总得主帅拿主意。宋诚再有想法,也得听张辅的。
张辅敷了药,精气神明显好多了,看了战书,道:“你怎么看?”
现在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宋诚道:“不能战。”
“没错,我军没有能一挡瓦剌太师的主将,兵力也大大不如。你想怎么回复他?”
能阵的主将几乎在三天前的大屠杀中死光了,唯一硕果仅存的,唯有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受伤,拼着不要这条老命,也要和也先一战,一雪皇帝被俘之耻,可是自己受伤如此之重,床都起不来,何能再战?
张辅恨哪。
宋诚突然笑了,道:“国公不战,小子去回他就是。”
“别坠了大明的威风。”张辅怒瞪宋诚,深怕少年不知轻重,说话间露出马脚,被敌人察知虚实,又为敌人耻笑。
“小子知道。国公放心。”宋诚凑到张辅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张辅愕然,随即放声大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这次来的使者是老熟人巴特尔。巴特尔不想来,可是也先心情不好,随时要杀人的架势,他哪敢多话?挨一顿打和砍头,哪个划算,他还是懂的。
宋诚没有让他坐,没有给他使者的礼遇,他不敢吭声,只盼能早点得到准信,赶紧闪人。
“你回去告诉太师,英国公不在营中,待英国公回来,自当回复太师。”宋诚道。
既然张辅不在营中,战书自然没看,不仅不能回复,也不可能让他把战书带回去。
巴特尔呆住:“不在营中?”
“嗯。你先回去,待英国公回来,战与不战,自然会派人过去告诉太师一声。”宋诚开始赶人了。
巴特尔出了明军大营,走在那条由同袍鲜血染红,又铺黄沙的泥土路,还在恍惚,因为英国公没在营中,所以少年没空揍自己吗?
“没在营中?”也先的反应激烈多了,吼得大帐顶直摇晃:“他不是主帅吗?怎么会不在营中?”
巴特尔无奈:“那个宋公子是这么说的,想必没错。”没挨打已是运气,他哪敢问东问西呢,又不是皮痒。
也先气得一刀把大帐的柱子劈了,可人家主帅不在营中,其余的人不敢应战,他有什么办法?唯有问候张辅府历代女性出气了。
正骂呢,喜宁来了,道:“太师息怒,虽然英国公不在帐中,但明军营帐还在,奴才的计还行得。”
“嗯?”也先把骂了一半的粗口停了,瞪圆铜铃大的眼睛,道:“怎么说?”
喜宁道:“那位宋公子在营中吧?昨天他亲来探大明皇帝,可见忠心。太师,宋公子出身西宁侯府,按辈分论,是大明皇帝的表兄弟,于国是君臣,于家是亲戚,他怎能坐视大明皇帝受辱不理?”
原来是表兄弟啊,他死了一个胞弟,让对方死一个表兄弟貌似很不错。也先气消了,道:“这主意不错。”
喜宁像得到主人夸奖的狗,使劲摇了摇尾巴,笑得那叫一个谄媚,道:“谢太师夸奖。”
打发走巴特尔,宋诚去顾淳的营帐,一进门就道:“画好了没有?”
桌堆着几张纸,顾淳刚好把笔搁下,拿起刚画的一幅画吹了吹,见宋诚进来,道:“总共画了三张,你看画得怎样?”
一个俊朗青年跃然画,五官脸庞正是朱祁镇,只是头戴粗布头巾,身着粗布长衫,一副落魄文士的模样,不认识朱祁镇的人,哪里知道此人是皇帝?
宋诚点头道:“画得不错,再写,举报者赏银五千两。”
“五千两?!”顾淳惊讶:“这么多?”
“就这么多。”
老大的吩咐,顾淳一向照做不误,提笔唰唰唰一下写好。宋诚把陈春桥、谷子、樊忠叫来,教会他们一套说辞,方便他们应付三地守将,然后让他们赶紧带画去怀来、大同、宣府张贴,再三叮嘱一定要看过当地军士,再守在县衙等消息。
陈春桥和谷子是见过皇帝的,樊忠没见过,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几分相似的人统统带来。
三人带了干粮,一人双骑,出营飞奔而去。
营中两万二千多人,宋诚都看过,没有一个和朱祁镇长得相像,哪怕三五分相似,不能以假乱真,想办法勉强糊弄过去的哪怕五官不像,身材相似,想个瞒天过海之计,碰碰运气的。没有,一个都没有。
没有救出朱祁镇,放不开手脚,只好拖延时间了。宋诚也很无奈。
他加快脚步回自己帐,路过伤兵营,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一瘸一拐从伤兵营出来,瞧见他,还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