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兴祖一人在宝船上闷了几天,正自无聊,宋诚派人过来请他,自中他的下怀,马上高高兴兴过来。
“还以为你忙,不敢过来,没想到你也闲着。”他一进舱就嚷嚷开了。自从受降后,他觉得复爵是板上钉钉的事,腰板也挺直了,说话也大声了。
宋诚微微一笑,道:“船在海上,哪有什么事。”重新换了茶,和他喝茶闲话,正当他说复爵后要去勋贵们府上让那些老东西看看他的威风时,护卫来报,真子公主以死相胁,求见宋诚。
彥仁深深地绝望,认为宋诚要他上船,就是为了弄死他,然后夺他的财产。三千多车,整个倭国皇室积累了一千多年的珍宝,谁能不动心呢?
真子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宋诚再胆大妄为,也要顾及井源,而井源对他们一向优待。他们死了,宋诚不好对井源交待,要不然宋诚也不会给他们稀粥,吊他们的命。
父女俩商议半天,决定由真子出面试探,若是宋诚对她的死无动于衷,那就是非逼死他们不可,他们必须自求,若是宋诚肯见她,宋诚就只是吓唬他们,不欲他们死。
护卫见真子手握锋利的小刀,刀刃放在脉博上,若他不肯通报,马上割腕,不敢不上来通报。
顾兴祖道:“要我说,留倭王进京就可以了,他那些族人,男的送去挖矿,女的卖到京城为婢好了,省得留着生事。”摸着下巴想像一个公主卖多少钱,不由眉开眼笑。
宋诚让护卫把真子带进来,叹道:“没想到井提督会优待倭王,早知道不如由英国公担任提督了。”
其实由张辅担任佂倭主帅的可能性不大,他年纪大了,出海风险大,一旦遇上台风,一切都不可控,宋诚怎能让他冒这样的风险?数来数去,勋贵中有名望有经验,能担当主帅,年龄又合适的,也只有井源了。
只是井源对彥仁的态度,实在让宋诚意外。
让真子上来,倒不是担心彥仁死了无法对井源交待,而是宋诚根本就不想要彥仁的命,他的目的是让彥仁在朱祁镇面前跳舞,折辱他,并且以后每征伐一地,就掳此地的王到皇宫跳舞。既有如此宏大志愿,哪能让他死呢。
彥仁看着真子收起小刀,随护卫走上主舱的楼梯,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小女儿聪明哪,这么一试,就试出来了。只要小命得保,船登岸后,他马上向井源寻求保护,离宋诚远远的。
真子在上楼梯的一刹那,脸上的凶狠不见了,代之的是一脸清纯讨好的笑容,待得拜见宋诚时,更是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道:“家父不知怎么得罪大人,求大人宽恕家父,只要大人肯宽恕家父,小女愿侍奉大人。”
眼前的少年长相俊朗,成为他的妾侍,总好过像信子一样成为婢女。真子深知,这个时候,跟着宋诚,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宋诚对她的感觉就是太小了,这还是初中生呢,就急着嫁人。这些天他没有见过彥仁的家眷,上次彥仁有意送女,来不及让真子出来拜见他,就被他拒绝了。这时看了真子两眼,除了觉得有点小,别的还算满意。
“出海有风险,本来你父命该葬身鱼腹,想是你诚心,才得免死。以后你就留下吧。”宋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淡淡开口,把顾兴祖看得一怔一怔的,这样的宋诚,让他觉得陌生。
“你也要让她成为婢女?”顾兴祖问。
“人家怎么也是公主,怎能为婢呢?”宋诚翻了个白眼,道:“要为侍妾才行。”虽然他对倭女无感,但面对如此清纯,又有公主称号的倭女,那就勉为其难,暂且收下吧。而且以倭女的性情,有些事他做了没有心里负担。
顾兴祖目瞪口呆。
在一旁侍候的信子同样目瞪口呆,怎么她无论怎样努力,宋诚都拒绝,而真子一开口,宋诚就答应了呢?太不公平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真子长得太清纯了,有很深的迷惑性,如果她长得像信子一样性感妖娆,怕是宋诚会抗拒。
真子大喜,深深拜下去,想到自己献身救下父母族人,心里满满的尽是自傲感,对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信子,更是傲然。
顾兴祖眼看不便在这里久留,告辞坐小船回自己宝船了。
宋诚算是找到打发剩下无聊日子的方法了……
彥仁和族人们也恢复一日三餐,虽是粗茶淡饭,总算能填饱肚子。
这一天,小四和郁闷无比的信子争先恐后在门口禀报:“世子(大人),再有半天就到天津卫了。”
到了。宋诚精神一振,赶紧从舱中走到露台,只见远处隐隐有一片深色的土地,那里就是天津卫了。
真子赤着纤足走过来,从后面紧紧抱住宋诚的腰。宋诚道:“着衣,我带你回府。”
“谢大人。”真子眸中闪过喜悦,若能进西宁侯府为妾,后半生得以安稳,在宋诚没有故意针对下,父母兄弟族人得以保全,她又何惜此身?
宋诚站在露台上,目眺远处,直到天津卫的码头越来越近,能看到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
郭敬昨天送走运载一批迁入户的宝船,刚回府衙休息一下,喘口气,便有人飞马报到他那里,说海面上宝船遮天蔽日,想是井源和宋诚出征归来了。
他马上换上官袍,赶到码头,看着宝船上迎风飘扬的日月旗越来越近,心头激动,赶紧八百里加急奏报京城,自己在码头上等着。
就在码头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