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实在透着古怪,一向以礼仪之邦自居的大明,好面子的大明,怎么突然会出兵?而且是毫无征兆,明军就上了岸,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手拿古怪兵器的明军,竟是一言不发,见人就杀。
信子接手大内氏一年多,连番恩威并施,早就让手下心服口服,也自忖拥有一支远比别的诸侯更强的力量,可却一遇小股明军便兵败如山倒。这些明军什么来头?
松下十一不提醒,她也知道情况诡异。
“你去瞧瞧,看谁带兵,就说我有请。”
“一直是井上……”松下十一一句话没说话,信子冷冷一个眼神过去,他一个激灵,不敢再说,只好硬着头皮出门。这是送死哪。他很怕死的。
宋诚时时注意前后左右的情况,然而除非入室搜查,否则人越来人少。在没有拿下大内氏家主之前,是不适合派军士入室搜查的。
又安静地走了一段,顾兴祖有些不安,请示道:“是不是请井提督带兵入城?”
井源和两万四千军士还在海滩边列队,宋诚这边没有发信号,这些军士是不会入城的。要搜城屠城,光凭三百人自然不够,需要出动海滩边的军事力量。
宋诚道:“再等等。”
没有拿下大内氏,分散军士是很危险的,巷战得对方抵抗,不得已为之。而且,从宋诚掌握的情报来看,大内氏在这里经营几十年,深得民众爱戴,必须先拿下大内氏,要不然抵抗的力量会非常大。
必要的时候屠城也没什么,可已方军士哪怕有一个死伤,宋诚也会心疼不已。慎重起见,还是先拿下大内氏,清除掉大内氏的武装力量,保证已方军士的安全再说。
顾兴祖却不是这样想的,一路上没有遇到有像样的抵挡,田下三雄带来的五六千人进入射程,丢下近千具尸体逃之夭夭,那是来送军功的,不是来打仗的。
他道:“不如放一把火烧了,看他们出不出来。”
一路走来都是木质建筑,易着火之物,一把火就能连人带房子全烧光。
宋诚微微一笑:“人都烧死了,谁去挖矿?”
说话间,前面一群人快步走来,当先一人老远便喊:“别打别打,我家小姐有请。”说着把手里的小白旗摇了摇,高高举起双手。
这是投降?宋诚道:“叫他过来。”
松下十一站在宋诚面前使劲摇动小白旗,一脸讨好地道:“我家小姐请将军过去一叙。”
宋诚指指他手里的白旗,道:“你家小姐要投降应该自己过来。”
松下十一很想说,我家小姐实力雄厚,怎会投降?我拿白旗,只是想能安全和你说话而已。可宋诚显然不是这样想,说完这句,再也不理他。顾兴祖没兴趣听他磨叽,连踹带踢,道:“赶紧滚,不滚老子杀了你。”
杀了你!松下十一瞄了一眼军士手里奇怪的兵器,不敢多说,赶紧跑了。
“投降?”信子脸如寒霜,冷声道:“明军将领让我投降?”
松下十一自然不敢说一切皆因自己手拿小手旗引起的,小白旗也早被他扔了,只是点头:“一个长得比娘们还俊的少年这么说。”
“没用的东西。”信子冷冷道:“滚。”
意外拾了一条命的松下十一连滚带爬地滚了,信子叫山本树:“你去看看,请那个少年过来说话。”
以她大内氏家主的身份,肯对一个少年说请,已是很尊重了。要不是明军一上岸就杀了很多人,她慑于明军的威势,怎么可能如此客气?信子自认为有和足利义政对着干的实力,明人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只不过人家手里的兵器厉害,她只好稍微低下高傲的头颅。
松下十一吃瘪,山本树高兴得不行,没想到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一上岸任何外交辞令都没有,立即对围观的民众开枪,尸横遍地,这样的明人,还是以前那些满口礼仪道德的明人吗?去了不是得送死?可是不去,貌似同样没有活路。
山本树哭丧着脸去了。
他没有拿白旗,不过离得老远就跪在地上,乞求宋诚过去一趟。
新军刚好走在一片空地旁,宋诚没有为难他,道:“叫大内氏的家主过来见本官。”
古原去附近的人家搬了两只矮几,请宋诚和顾兴祖上座。倭国没有椅子,只好拿矮几当椅,宋诚和顾兴祖也没嫌弃,大马金刀坐了。
信子皱眉:“叫我去见他?”
手下一群人叫嚣起来:“明人太嚣张了,怎么能让小姐去见他呢?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就算是使者,也没有这么摆谱的道理。”
这些人一是为拍马屁,二是觉得大内氏这样的诸侯有如一方王国,信子就是王国的女王,请宋诚过来相见,已经很给宋诚面子了,怎能让信子去见宋诚这样的使者?
这些人却没有想到,哪有使者一上岸就杀人的?
山本树哭丧着脸道:“那个漂亮的少年说,一刻钟内见不到小姐,他会继续杀人。”
一刻钟啊,光来回路也不够。为了不被杀死,他可是一路没命飞奔。
手下的人又是一通斥责明人不懂事,外加大拍信子马屁。
信子眼眸一片冰寒,道:“他说一刻钟内见不到我,会再杀人?”
“是。”
“恶魔!”
“是。”
信子恨恨骂了一句,叫过惊魂未定的田下三雄:“我们去看看。”
还去?田下三雄快哭了,你是没瞧见明军有多可怕,他们手里那个怪东西平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