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车粮食络绎不绝运往右安门。
邹音是京城最大的粮商之一,仅仅一天,就卖出十万石粮食,都是一车车的银子拉来,一车车的粮食运走。就这,还有近十位勋贵的管家亲自上门相请,这么多人堵在他的院子里,去哪家都不合适哪。
很快,好几位世子纡尊降贵亲临,不带一点做作,开口就要粮食,有要一万石,有要两三万石,他哪里拿得出来?世子们通情达理的表示,实在没有,五千石也行。
邹音哭了,他刚运出十万石,粮库都清空了。
这十万石,以友情价卖出,只提价三成。
同一时间,京城五大粮商都有勋贵子弟上门,带着白花花的银子求粮。
与粮行相比,牙行同样热闹,好几家老牌勋贵同时低价出售良田,只求能快速变现,不在乎只得平时六成价。
宋诚施施然刚踏进府门,角门晃当一声关上,宋杰手拿藤条,脸黑如锅底,站在廊下,冷笑道:“舍得回来了?”
“爹,你没去莳花馆啊?”宋诚说着,四处张望,看看哪边院墙低点,可以翻墙跑路。该死的,谁把院墙修那么高?
宋杰恶狠狠道:“想跑?跑了就不要回来,老子没你这个儿子。”
这下宋诚不敢东张西望了,被逐出家门这种狗血剧情,还是不要发生为妙。
“你倒是逍遥快活了,害得老子我天天被他们烦,吃饭一大群人围着,睡觉一群人在客厅等着,连上茅厕都有人堵在门口。”宋杰怒吼,唾沫星子喷儿子一脸。
宋诚伸袖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道:“爹,你咋不把他们赶出去?”
“你个混蛋小子!”宋杰咬牙切齿,手里的藤条又扬起来了:“把老子害惨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今天不打你,是老子养子不教。”
藤条落下来时,宋诚早跑了。
“门都给我关了,看他能往哪里跑。”宋杰怒喝,一家之主的威风显露无遗。仆役们打了个寒噤,赶紧把能关的门全都关了,这个院子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院子再大,也有限度,好在院中植了花草,又有石桌石凳。宋诚绕着石桌跑了半天,越跑越精神,道:“爹,这件事真的不怪我,只能怪他们太不懂事。您想啊,您是我爹,我们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找您告状,您肯定向着我啊,您说是不?”
宋杰平时疏于锻炼,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哪有余力说话,扶着石桌,只是用藤条虚指着另一边的儿子,恨不得扑过去把这混小子暴打一顿。
宋诚振振有词道:“爹,您说,到底哪些人烦您,儿子为您出气,这就派人把他们关进诏狱,先上夹棍,再弹琵琶,接着勾肠,保准一条龙服务,让您满意。”
“你小子还要再害人!”宋杰气得浑身发抖,喘了半天缓过气,道:“你要是再莫名其妙把他们下诏狱,老子死给你看。不就殴打一个平头百姓吗?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就算他们打死苏老头,又有什么打紧?”
真是气死他了,听说这混小子开口岳父闭口岳父,他差点没闭过气去,谁是他岳父?一个乡野老头,也配和堂堂西宁侯府攀亲?
“爹,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皇上赐婚,苏大夫是您的亲家……”
宋诚一句话没说完,宋杰抡起藤条把石桌打得噼啪响,怒吼声传遍全府:“你再说他是老子亲家,老子立即开祠堂,逐你出门户。”
宋诚无奈:“我只是说事实。”
前天,朱祁镇宣苏墨轩进宫,告知宋苏两家结亲。苏墨轩从踏进宫门那一刻起就不敢抬头,迈进太和殿时腿一直在打颤,朱祁镇长什么样子他是不敢看的,朱祁镇说什么他也没听清,反正唯唯应了就是。
朱祁镇当然不用问他的意思,三言两语说完,让他告退。出宫后,苏墨轩发现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天威如此,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昨天,江雨生过府宣旨,赐苏氏长女为永锐伯、西宁侯世子、锦衣卫指挥使宋诚平妻。
虽是平妻,但有皇帝赐婚,与别家的平妻自是大为不同。
宋杰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可还是气得双手颤抖,勉强封了个封红打发走江雨生,站在院子里把苏墨轩大骂一顿。为什么骂他?谁叫他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把自家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呢。不骂他骂谁?
现在,这桩婚事成了他心头一根刺,偏偏宋诚这时提起,那简直要他的老命了。
“来人,来人,把这混小子关进祠堂。哼,老子先关你半年,看你怎么去和那个女人厮混。”宋杰怒气勃发,用力过度之下,藤条竟然溅起石屑,石桌缺了一小角。
仆役们从石柱后探出半边脑袋,哪敢真往前凑?
宋杰连声催促:“快点,谁敢不上前,乱棍打死。”
仆役人挤挤挨挨往前挪,半天挪不到三尺,一个个向宋诚投去求救的小眼神。
宋诚随便找了张石凳坐了,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道:“爹,别为难他们了。儿子明天还得赶早上朝呢。你关了儿子,就不怕皇上亲临问你要人?”
众仆役点头如捣蒜。世子已经不是您老人家能掌控的了,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混蛋小子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要知道他被自己软禁在祠堂,搞不好皇帝真会跑来要人。宋杰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对,可当着仆役的面,他下不来台,只好更用力地拍石桌,只听轰隆一声,石桌塌了半边,幸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