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蓟城。
听了简雍和田豫二人的汇报之后,刘备沉思片刻,然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为了让徐邈孙乾等人也了解了解对外事务,刘备特意让人把他们召来旁听,此时众人看着简雍,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敬佩之意。
“宪和兄,你为什么没有劝说胡人少牧马,多养羊呢?”孙乾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当初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点,心中有些疑惑。
“这不用我去说,只要胡人在羊身上赚到大钱,他们自然会增加羊的数量,草不够了,自然会减少马的数量,最关键的是,要让胡人自发地做这些事,而不是从我们口中说出来。”简雍耐心地解释起来。
徐邈也有些疑惑,“我们应该主动引导胡人,让他们尽快地按着计划走啊。”
这就是君子教出来的君子啊,干坏事都不会。
刘备无奈地向卢植那边看了过去,只见老先生也是苦笑连连,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们给了胡人这么大的好处,他们在欣喜之余,心中一定会疑惑,甚至是警惕,对不对?”
孙乾和徐邈对视片刻,觉得要换了自己也难免会起疑心,便同时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只需要提供各种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让胡人贵族享受,让他们无法自拔,让他们主动去做那些我们想让他们做的事,让他们在心里觉得,是他们要做,而不是要他们做,懂了吗?”刘备继续说道。
刘备说得都这么透彻了,若是二人还不懂,那就太不像话了。
“以我看来,用不了二十年,最上层的胡人贵族就会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彻底变成废物。”这时候田豫也说话了,他回想起难楼那些人在沮阳城中醉生梦死的场景,再回想起那些人穿上崭新衣物之后,小心翼翼的动作,就能理解刘备所说的,什么叫无法自拔了。
喜欢美酒美食,喜欢精美的摆设,喜欢洁净的衣服,喜欢整洁的生活环境,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但是,这种天性若是脱离了实际,并且得不到遏制,就会变成可怕的灾难。
就拿难楼来说,他穿了干净整齐的衣服,并且习惯之后,自然会讨厌肮脏的马背,即便将战马收拾干净,塞外的风沙雨雪也会让他不舒服,不开心。
如此一来,难楼出门的时候要么走路,要么就得坐马车,以往一匹马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今后乌桓人就得用两匹马、一名车夫和一辆舒适的马车才能解决。
以上谷乌桓的体量,为难楼一个人提供这种享受没什么难度,但是,如果把“享受”的范围扩大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享受”的群体扩大到整个贵族阶层,那就太可怕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普通的乌桓人不可能遏制贵族阶层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发骄奢淫逸,自己肩上的负担越发沉重,令人喘不过气,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奢侈和享乐,对于一切国家、一切组织来说,都是最可怕的毒药。”刘备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毒药在胡人那里生根、蔓延,并且帮助他们铲除阻碍这种风气的人。”
“若是这股风气传播到我们自己身上呢?”卢植忽然出声问道。
“骄奢淫逸的风气自古就有,不是谁想遏制就能遏制住的,适当奢侈反而是好事。幽州人若是花自己的钱,花再多我也不管,若是胆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谁伸手,我就剁谁的手。”刘备冷笑起来。
送走几名年轻的师弟之后,刘备与卢植简雍二人来到书房,开始认真讨论起今后的战略规划。
“大汉有数千万人口,绝大多数都生活在长江以北,对御寒衣物需求很大,所以羊毛纺织将会是长久稳定的好产业,需要重视起来。我认为辽西辽东,乃至于原高句丽、扶余地区,都可以用来发展畜牧业。”刘备伸出手指,在渤海以东、大兴安岭以南的广大区域画了一个圈。
卢植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向苦寒之地扩张土地,缓解内地人口压力,羊肉可以食用,羊毛织物可以御寒,一举两得,甚好。”
“燕山两麓地域广阔,水草肥美,辽东地广人稀,山林茂密,若是充分利用,前景应该比胡人那里要好得多。”简雍也赞同这个提议。
“我们要适当扶持百姓,给他们提供充足的粮食工具,帮他们改良绵羊品种,并帮助他们修建羊圈、仓库来度过寒冬,只要这些都做到位,肯定比胡人那边强。”刘备笑着说道。
“弄了半天,玄德你还是为了让辽东百姓有事做啊。”简雍也笑了。
近两年来,随着水利设施的完善,农业工具的改进,种植技术的提升,以辽东为首,幽州各地的农业生产效率都提升了一个台阶,也遇到了一个瓶颈——相对于农田,人太多了。
而且,幽州又没有太多的产业来为这些劳动力提供工作岗位。
生产资料不足、生产资料分配不均,是华夏自古以来的两大难题,困扰了这个古老民族两千余年时间。
虽说刘备在幽州重新分配了土地——这个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极大地缓解了困难,但飞速发展的技术,充足的蓄力支持下,急剧提升的劳动效率又将这个过程大大提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困扰”只是人多田少,而不是人多粮少的危机,可以说是幸福的烦恼。
为了解决问题,张同走访了整个幽州,提出两个解决方案:一是进一步精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