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观眨巴着绿豆眼,怔怔看了程翼潇一眼,说道:“你程家危什么危,是我们劫了左寒锋和他那倒霉师兄,又不关你们的事。你要是心疼这破房子或者眼红就直说,咱又不是小气的人,老朋友自然见者有份,分你一部分不就成了。”
“分个屁,你特么知道个屁!”
老实人也有骂娘的时候,程翼潇是秦远和陆小观在修行界中难得遇到的忠厚之辈,可此时竟然大爆粗口,瞧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给秦远和陆小观一人来上一口。
“唉,小心谨慎,却不想祸从天降,难道老程家传了七百多年的手艺,要葬在我们这两个不肖子孙手中吗?”程建业坚毅的紫红色脸膛上写满悲凉与无奈,不是作伪,而是实打实的悲从中来,难过异常。
“爸,您别伤心,事情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得罪十方宗的又不是我们,他们或许,会放过我们一马。”程建业身边站着一个女孩,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芳华正茂,身段窈窕,容颜姣好,眉宇之间荡漾着一股英姿勃发的气概。
她是程家人唯一一个还能镇定之人,不过她的语气之中也透露着那么几分不安。
程建业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大口抽着旱烟,苍老凄凉,道:“还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那左寒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气量狭隘,鼠目寸光,这次丢了颜面又丢了师门的财物,能不将罪责推到我们头上就算万幸,难道还奢望他能继续来为我们解开地炉吗?没有地炉,我程家的手艺就断了!”
“程老先生,什么地炉?为什么需要那左寒锋来解开?”涉及到老本行,秦远多了些留意。
程建业苦笑道:“不是左寒锋,是十方宗,我们程家以前也是大户,但是到了我这一辈,唉,算了,算了,不说也罢,这也怪不得你,明明是那十方宗欺人太甚,也只是自保反击而已,说句心坎里话,老汉还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冲劲儿,老子早特娘的就想揍那丫的了!”
程建业一生炼器,与炉火锤铁为伍,骨子里也浸透了灼热的铁汁,是把硬骨头,但世事就是那么操蛋,寄人篱下,被人捏住痛脚,再硬的骨头也要给揉捏软绵了。
“程老先生,我对点龙走脉一事还算有些了解,不妨说出来听听,我或许能帮上点忙也不一定。”秦远蹲在他身前,自己也点上一支烟,专属的大红将军品牌,不比程建业抽的那自家种植的旱烟叶子好到哪里去,还真有那么点脾气相投的意思。
程建业吧嗒两口,抬头看了秦远一眼,又无力叹息一声,道:“老头子怎么不知道你秦小哥本事大,点龙走脉手段精纯,小潇子也好几次跟我提起过请您试试,可老头子心知肚明,这里恐怕还真不是能帮上的。唉,十方宗那群丧天良的狗东西,他们憋着坏啊!”
程建业提及往事,悲愤交加, 恼火的一烟袋杆子砸在地上,精铁打造的烟袋杆子登时弯曲,地上也崩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可见老头气愤到了什么程度。
秦远见从程建业这里问不出什么,无奈去找程翼潇,可程翼潇也不愿多提,只是说秦远已经得罪了十方宗,不要再去戳马蜂窝,这事不要再提了。
到了最后,还是程翼潇的妹妹程珊珊与秦远道明了原委。
“这群狗日的东西,还真特么够狠的!”秦远听完之后握拳怒骂,陆小观也是愤怒不已,将十方宗上上下下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问候了一个遍。
在二十年前,程家还是大门大户,在黄城修行界中名声颇大,不比现在的叶家坐拥三方洞天,但也相差不远,锻造兵刃打造法器法宝属于扛把子级别的,稳稳坐在头把交椅之上。
而那十方宗门下的炼器行也是一绝,在华东省内外都小有名气,但比起程家来说,就要差点火候了,很多修者购买法宝法器或者兵刃,都是在程家铺子里面购买不到,这才转而求其次,奔向十方宗的铺子。
程家的饭碗很高级,但不大,祖上规矩传男不传女,一家人加在一起能上炉的也不过三五个,又是锻造精品,出货很少,一月多的时候有七件八件,少的时候连一件都难以出炉,而那十方宗则是家大业大,三四十人流水线般的作业,锻造的成品远超程家十倍,而且价格也不低,赚的灵璧灵晶也是程家望尘莫及。
按理来说两者道路不同,本该井水不犯河水,一个清粥咸菜一个大鱼大肉,两种不同的路子,可人心贪婪是没有边际的,十方宗忽然有一日打上了程家的主意。
他们先是派人来游说,重金请程建业的父亲程勋加入十方宗,传授程家独门炼器法,程家当然不同意,亲生闺女都不传授,怎可为了一时利益,打碎子孙后代的饭碗,婉言相拒。
可谁知那十方宗不死心,暗中买通当时一个叫马三的泼皮,在程家铺子之中购买法器,而后暗中结束了他的性命,并且将那件法器损毁,造成是因为程家法器做工不良,才使得马三丧命的假象。
马三的老婆刘桂香将马三的尸体抬到程家铺子门口叫骂,程家自是不承认自己家人亲手锻造的法器有问题,可看那刘桂香可怜,便赔了一笔钱财给她安度余生。
谁成想那刘桂香拿了程家的钱财,不仅不感恩,反而四处扬言程家心虚,变本加厉的要程家人赔她丈夫性命。
之后没多久,又有数人前来滋事,无一例外的都是程家法器有问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偷工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