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听见熟悉的声气,惊道:“莫敬贤?!”
“哈哈,我就说是这里。”莫敬贤笑来啦。快来开门!”
春花急冲冲跑去开门。刘三和春花娘对视一眼,眉头齐齐一皱。
春花打开门先往来人身后一看,才道:“表哥,你来啦!”
莫敬贤哈哈笑道:“表妹,你找什么?我不是来了吗?你等谁来?”
“混说,我在看你带了随从没有。”
“带了两个。”把马绳交给身后的小厮,边说边往里面走,“小年夜没意思透了。姐姐妹妹坐在一起,不是吟诗就是做对子,要么就是在老娘面前彩衣娱亲,老爹又不在家,没意思透了。我要叫我表弟出来玩,他说要看书不陪我胡闹,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三姨父,姨母,你们都在啊。”
春花娘笑道:“年年过年你都要过来走一遭儿,比走你亲姨妈家还勤快吧。快进来,快进来,骑马来是不冻着啦,来烤火吧,暖和暖和。”
“你就是我亲姨妈,我不是来了吗。哟,姨父在喝酒呢,我也来点!在学里在家里都喝不到啊,谁都管着我,没意思透了。姨父,来来,我们喝上。春花儿,去炒几个菜来,我饿啦。”
春花娘笑道:“家里山珍海味地吃,你不吃,却来我们家吃农家饭。”
“我不是吃饭,是吃气氛。家里老有人管我,不自在。姨妈家就自在。我最喜欢啦。还没恭喜姨妈喜得贵子!恭喜恭喜,哦,我没带见面礼,要不把马鞭子送给小表弟呗。唉,不行不行,我的鞭子它只有一根啊。下次,下次,我补上。给青铜铸的小剑怎么样?”
嘴甜的人就是讨喜,春花娘被逗得笑,“谁要你的东西,留着自己个儿用吧。你夜里来。家里人又该骂你了。打招呼没有?”
“打了,打了,我给我娘说了一句去刘家村就跑了,她撵不着我。哈哈。哎呀,姨父我敬你杯!”
有人陪酒。刘三挺乐,刺溜儿喝了小半口,才道:“怎么今年就你一个人来?你那表弟呢?”
春花端着一盘蒜蓉白菘,一盘木耳小炒肉,一碗猪骨汤出来,笑道,“算你来得巧,家里有现烧的好汤,请吃吧。”
莫敬贤一笑,又愁眉苦脸地道:“我那好表弟啊。他家去了。唉,他爹身上发生了件大事……留着照顾他去了。所以今年就我一个人啊……往年和表弟在一起,还觉得他闷,可是,一分开,就又不习惯了,有了嫌没有想啊。”
春花笑道:“你这个样子,哪想要干大事的人!还想建功立业呢,成天好耍呗。”
“没事,没事。我就是耍一辈子,有我爹帮我挣的这一份大家业,我也不消愁的。哎呀,转眼间。我都快十三了,读书也不成,做经济也不爱,将来呀,就守着老爹家业混一辈子呗。”
春月不禁笑,“表哥。你好没出息!这就是混吃等死嘛。”
“混吃等死也比人败尽家产好吧。唉,你们不知道,我那好姨父做的事才叫做大有出息啊!”
刘三道,“可是省城那翰林家的姨父?”
“可不就是他,姨父不好,姨父的亲娘也是一个狠人呐!唉,可怜我表弟,爹不疼娘不在,又没有兄弟姐妹,狗不理儿呢。”
话要从头说起。
韩孝宗据说是豪门世家出身,其实他爹也就是一个庶子而已,或者是奸生子。
韩华强的生身之母是韩老夫子陪家的末等洒扫丫头。韩华强是已经作古的韩老爷子酒后产物。
韩老夫人和韩老爷子两人自成亲以来,生下男孩四人女孩三人,不说恩爱无比,夫妻感情也还是深厚的。这种淡淡的平衡却因为一次醉酒而打破了。
某日韩老爷在外喝了虎鞭泡酒,醉得头昏,浑身燥热,摇摇摆摆路过下人房,正好看见一个丫头洗衣服。那丫头的屁股撅得翘,一下就把韩老爷子勾住了。
色字上头,什么正牌夫人儿子女儿忘个干净,一把拉了那丫头就到僻静处行事。三两下把丫头裤子扯脱,解开自己的物什瞬间即成事。
事了,韩老爷扬长而去,连那丫头的脸都没看过一眼。
可怜那丫头十三岁,娇嫩儿花苞儿末开便谢了。
四个月后,韩老夫人才发现那丫头已经怀有身孕。她信佛,不愿意背上一条性命,把丫头撵了在外头庄子,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没想到那丫头命贱,任仆人农妇如何折辱都不曾落胎。几个月后她产下了一个儿子。那是韩家正牌老爷的种,人们有了点畏惧。那娘儿俩看起来又老实又惨相可怜。便容下他们。
孩子养到两三岁,韩老夫人才发现。
后院的斗争激烈。在奸奴婢事件发生过后,韩老爷子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尝到了女人的甜头,一发不可收拾,大量收起通房小妾来。
韩老夫人阻止不了男人,干脆就断根,给韩老爷子下了绝子药。
后一清倌妓子小妾有妊。
为了打击受宠的妾室,韩老夫人将孩子带到府里养活。
这便是韩华强!
韩华强着实过了几天好日子,维持到清倌人一尸两命之后。
那时候韩华强还是非常上进的,读书写字做学问,有时候比他大哥还厉害。
得了夫子夸奖,再得了韩老爷子注意后,韩老夫人才重视起这么个人来。
韩华强身边便多了精通耍乐的仆人,窈窕的丫头,以及不管事的老仆妇。
二十年后,韩华强彻底养废,变成一个成日只知斗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