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百官鱼贯入了大殿,冲景泰帝叩头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完礼,他们分左右两边站立,密密麻麻如同鱼鳞,将半个大殿几乎站满,乌压压成片。
文东武西,柳随风昂首站在武将的最前面,身披黄金锁子甲,外罩白色锦袍,头戴雁翅金盔,横眉立目,活像金刚。
景泰帝高坐在金龙椅上,睁眼看了下阶下的文武百官,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柳随风“哗”地声响,大踏步走出,身上的盔甲“哗啦啦”直响,如同碎叶摇动,他走到阶前,冲上拱手道:“启奏陛下,臣有本上奏!”
景泰帝低头看了眼柳随风,点头道:“柳将军有话请讲!”站在他身边的红衣太监,双手下垂,眉毛耷拉着,纹丝不动,活像被吊起来样,满脸苦瓜相。
众文武百官“哗”地声,身子向后摇了摇,如同波浪在晃动。
于谦则站在文官的前列,低眉下垂,面如沉水,不看众人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样。
柳随风昂然道:“陛下,不知为臣昨日上的本章,陛下以为如何?”
景泰帝耷拉着眉毛道:“朕正在细读。”
柳随风又道:“为臣今日再上一本,乃是全面细致的变革大明,比昨日那个,更加周到,补充了之前许多不足之处!”说完,他从袖筒内掏出本册子,巴掌大小,有本书厚。
他双手将册子递到头顶,弯腰道:“请陛下过目。”
景泰帝身边的红衣太监震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景泰帝也是面如死灰,龙虾似的弯着腰,厄斜着眼睛看着柳随风,没精打采。
现场顿时沉寂下来,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众文武百官都睁大眼睛看着柳随风手里的那本小册子,纹丝不动。
沉寂了有三四次喘息的工夫,胡大用腆着肚子站出队列,道:“柳黄门,你昨儿的那个已经够出格了,怎么还嫌不足?”
众文武百官顿时“轰”地声,炸开了锅,纷纷点头道:“昨天那个我们还没答应,怎么今儿又上了本,听意思比昨日那个还要厉害?”
众人纷纷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们不同意!”
柳随风顿时眉毛挑起,面沉似水,厉声道:“诸位大人,昨天那本虽然已尽在下之意,但是却遭阻挠,可知柳某还有料不到之处。现在这本不同了,它不但要保证柳某的基本意图顺利贯彻,而且还要继续扩大,向更大范围内变革!”
“哇!”众文武百官顿时蹦了起来,叫声如雷,他们脸红脖子粗,捋胳膊挽袖子,纷纷道:“果然更厉害!我们决不答应!”
他们纷纷转向景泰帝,弯腰拱手道:“陛下,勿收他的本章!”
柳随风双手还是举着本章,没人上来收取,景泰帝身边的红衣太监,晃了晃身子,斜着眼睛看了下柳随风,耷拉下眉毛,嘴巴微微一撇,露出丝冷笑,然后又闭上眼睛,如同木雕似的站着不动,没有下去收取本章。
柳随风头发“呼”地向上飘起,双眼睁开,精光四射,看着金龙阶,加重了声音道:“请陛下过目!”这声音如同雷鸣,震得地面晃了两下。
众文武百官“嗖”地声,停止了原先的叫唤,站在原地,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还有人偷偷擦额头的汗,“呼噜呼噜”鼻涕直流。
“噫——”柳随风斜眼瞥了下他们,面露鄙夷之色。
景泰帝也一哆嗦,差点从金龙椅上跌下来,他身边的红衣太监也震了下,头上的皂角帽也歪到旁边。
他也顾不得扶正帽子,上前步,甩了下手中的白色拂尘,尖着嗓子冲柳随风道:“柳将军,勿得胡来!你的本章,朝廷众臣纷纷反对陛下过目,咱家建议你还是收回!”
“你!”柳随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名红衣太监,眼睛似乎要把眼眶睁裂,厉声道:“群臣议事,岂有你说话之余地?”
“滋——”这名红衣太监舌头咽到喉咙里,倒退了两步,满脸是汗,转向景泰帝,弯腰似龙虾地拱手道:“陛下,老奴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对他的本章评头论足,只是好心地建议他收回,以免激怒群臣,使君臣失和而已,这做错了什么?还望陛下为老奴做主!”
说完,眼泪“卟嗒、卟嗒”从眼眶中掉下,他也“卟通”声跪在地上,冲景泰帝直叩头。
景泰帝脸耷拉下像苦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眼中直冒火,他坐在金龙椅上,局促不安,像被针扎似的扭来扭去,坐也坐不住。
他是坐着也不行,站着也不好,顿时面红耳赤,冷汗直流。
礼部尚书孙有礼略略歪了下脑袋,斜着眼睛看了眼金龙椅上的景泰帝,不由倒吸口气,冷汗直冒,赶紧将眼睛闭上,心里“扑通通”直打鼓,嘴里喃喃道:“不合礼制!不合礼制!大不合礼制!陛下坐得如此不稳当,实在大大不妙!”
他身边的官员耳朵兔子似的竖起来,雷达似的转了几圈,又眼睛半睁半闭地斜着瞥了下景泰帝,也倒吸口气,暗自道:“这岂不是说明,陛下坐不稳龙椅?”
想到这里,他冷汗直冒,竟“扑通”声坐倒在地。
众文武百官,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双手揣在袖筒内,默不作声。
于谦摇了摇头,上前步道:“陛下,请安稳落座!”
“嗯?”景泰帝愣了下,抬头看了眼于谦,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连忙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