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话里叙述的是我一夜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但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就只能不动声色的听着。
她声音干干净净的,似乎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似乎很是真诚。我盯视着她的目光,缓了缓,可还是糊涂。
虽然,她看起来像个好人,却不一定是好人。自从见到了颉利又跟他来了大唐,我才知道,原来,人心是有那么的多深谛妙义的,一件事,若是用不同的心去想,得出的道道儿,形形色色、千差万别,大家都想得不一样。尤其是不能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这姑娘很是伶俐,她看懂了我的意思,还只是笑。伶牙俐齿的劝我下床喝一点儿粥,又吃了几样点心。
我吃东西的时候,她不肯走,就在一边服侍着。
虽然,一年来,我见过很大的阵势,甚至已经高达皇家,但还是觉得这个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机灵人儿。由仆推主,她口中的主人,难道是陈腊月?不是我要这么大胆揣测,而是事实好像正是如此。可我觉得,陈腊月即使是穿成人模狗样儿的,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这世上,最坏最坏的大坏蛋。太坏了他。
我一想到这些,脸上的神情,就不对头了,将点心都捏成了好几块儿。
不过,我觉得,现在什么都不明了,还是深藏不露的好。
所以,我连忙埋头,去吃点心,聊作掩饰。再抬头打量屋子,妄想从中发现点什么,不过是几样素气的摆件,高雅而不失庄重。
我心下笃定。这绝对不是陈腊月的风格,难道又是陈腊月的朋友。
心中难免感慨,陈腊月的朋友,可真多啊,而且这又是一群多么高品质的朋友啊,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你家主人?”
她倒是一笑百媚,但只是笑,明明白白地将我这个问句空去。
我知道。那就是不愿意说呗。我虽称不上知书达礼,也是知道一点唐人的礼数的,别人不愿意说的。纵然是千般打探,也一样不会告诉你,而且那样就太不地道。所以我也并没有继续去追问。
但我已经改了感觉,我觉得,她的主人其实是个女人。因为,这其实是一间乐坊的后院,地点还是在长安。
我唯一的感觉是,我又上当了,那个陈腊月难不成是将我卖了。我越想,心越凉。最后。打了一个哆嗦,觉得这就是个牢笼,真是倒霉。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被婉吉的哥哥抓。比如那时他抓了我,只要我不回长安,他还让我到处去玩。
现在想想,他对我一直挺好的。从来也没有像陈腊月那样欺负过我,最后为了给我治病。还主动向皇上认罪。可是,为什么我不仅一点也不领情,还看到他就跑,反而去相信那个浑球陈腊月。
我抱着头,蹲在墙角想不明白,我怎么这样笨,还这样傻。不过得知乐坊里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我才稍稍安下心来。但我这次着实没有想错,神荷的主人的确要我学琴的,可她平日里是不让我到前面去的,我从没有出过这个院子,我知道她是怕我跑了。她一直都将我看得很严。
那个姑娘服侍我的姑娘对我说,她叫神荷。
她在第三天的早上抱过来一张琴,要教我弹琴。我虽然很是抵触,但却对这张琴有莫大的兴趣,因为我以前虽然见过,从来都没摸过,更别说弹了。
还不等她叫我,我就自己蹭过去,去看那张琴。琴体是白玉做的,日里返回柔柔的光,看进眼里觉得特别舒服。
神荷看出我喜欢这张琴,还让我摸摸它,我觉得这个提议正合我意。手一上去就去触琴弦,这个举动与我最初想的摸琴,何其冲突。
我自己都没想到,弦动铮然,这一个音似乎已经刺激到了我,我接下去,一连拨动了几个音节,连结起来,还挺好听的。一时兴起,又拨了几手。回头时发现神荷惊愣的眉眼,那浓重而纤长的睫毛之下,隐含的珠目烁烁发光。
我不知她在吃惊什么,还在研究这张琴。她突然问我,“姑娘会弹琴?”我一边流利的拨着弦,一边很是遗憾地摇头,“不会啊。”
她像是被我这句话惊着了一样,一直扭着头看我,样子可真是奇怪,我说,“你不相信?”
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很费劲地对着我笑,“可姑娘,这么信手而弹的去好像是《九弄》。”
她这么说,我也觉出奇怪来了,我的这个手指头,一触到琴弦,就会很连贯地向下一路弹。但我从前都没有见过,又是怎么这么的凑巧。
于是,我也很艰难的同她确定,可能是个巧合,也许我是这个琴曲发明者的后代,就是转世什么的。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看她想得认真,也不打扰她,独自乱弹那张琴。我正弹得愉快,有个人站到门口。我很气愤,刚要看看他是谁,因为这样很挡光。但他已经“扑通”一声捱倒在地上。
我和神荷都不明所以,费力去看他,发现竟然是陈膜月。我们把他转过来,就看到了他的伤口。他伤在胸前,胸前的衣服都成了湿润的红色,一张脸灰扑扑的已经失血过多,太吓人了。
我们一直将他抬上床,中间险些要将他扔了。看着他也算是身材窈窕,但其实真的是好重啊。把他放到床上我都要累抽了。神荷去叫人时,只剩下我们俩。我看着他一副要死的样子,还心软怕他死了。一直念叨着,神荷都去了好久,怎么还不回来。
我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