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会觉得,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当她这个异世来魂被维护这一方世界既定秩序的某种力量所发现后,就应该被这个力量给清除出去,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因为外来的,不属于这里,人家这里的主人不欢迎你,所以请你出去,难道你还要硬赖着不走吗?她可不是死缠烂打的脸厚之人啊!
可是仿佛又有一个声音在问,这样真的对吗?
凭什么来界定‘外来的’和‘本来的’?是生在这里的和非生于此地的区别吗?
可是,庄生晓梦,到底是梦到了蝴蝶的庄子,还是梦到了庄子的蝴蝶呢?
由此,是她是‘外来的’吗?还是她其实才应该是‘本来的’?只不过‘这里’,恰好占了她的‘梦’?
若是如此,那会不会是她的黄粱一梦?又或者当真是这一‘梦’有她?
况且,生而为人,人本并未有差别,不过芸芸众生,不过天地生灵者一,不可等同于‘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
所以凭什么要被清除的是她?
那莫名的力量所要维护的,真的是秩序规则吗?就算是的,那又凭什么认定,一定是对的秩序规则呢?
不知是从那一刻开始,也许就是起始于那只蝴蝶。它在秦歌的识海中轻轻的扇动了那一双翅膀,于是一场风暴忽然席卷了秦歌的识海。
血色的沸腾着的识海中,一股力量摧枯拉朽的搅碎了那些汹涌的泡泡,将这血色的识海搅动的越发的混乱的起来。
于是那些泡泡再也不能成功的酝酿成型了,还没等鼓起,就已经四分五裂。
那围攻着秦歌意识的困顿之感,忽然如冰雪遇到春阳一般,四处退散了去,被那灼热的光芒,融化的半点踪影也不见了。
跗骨之蛆一除后,瞬间轻松了下来的意识,转眼就又像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未知地带。
空空荡荡更胜从前,孤立无援的,迷失而又无所感知,由此也就无惧无畏。
比黑暗更黑暗,昏昏沉沉还是清醒着,全都忘记了。
仿佛这是鸿蒙初始,纷杂的一切,在这里,都只能灰飞烟灭。
又有一个声音在问。
如果世界本来是黑色的,是暗而无光的,那么光是从何处而来?
如果水应该是流动着有哗哗的声音的,那么流动是什么模样?哗哗的声音又是什么感觉?
光,是耀眼的,是明媚的,是天地温柔的抚摸,是希望和信仰的凝聚……
于是,那个声音说:“应该有光!”
而后,秦歌眼前顿觉一亮。
紧接着,血色暗涌的咆哮声回来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回来了。
秦歌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呼’。
伴随着这口气的呼出,仿佛是将沉寂在胸腔中已经千年的一口浊气给吐了出去似的,秦歌顿时就感觉到通体都清爽了起来。
那压抑的沉闷的感觉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股蓬勃之感。
仿佛不用握拳,就已经蓄满了力量,不用嘶吼,就已经震撼了心灵。
在某处昏暗的空间里,那些沉寂了千万年的灰尘,逐渐的开始扑簌簌的向下坠落。这里看不到天,也触不到地。
若是将这里换上血色一片的话,只怕就和秦歌他们此时所处的血色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了。
一些轻盈的尘埃挣扎着飞舞着,只是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没有观众,便只能孤芳自赏。于是这舞蹈就显得十分的落寞而又微不足道了。
尘埃兀自飘零,纷纷扬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不抱怨这一方舞台,其实并不华美。小小的执着,只为放飞本我,却竟然小中见大,演绎了什么是信念的光芒。
忽的,天顶的位置,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幽幽之光,自那天顶之后倾倒而来,如同黎明破晓。
在昏暗被照亮前,抢先一步冲进了这光亮中的,便是那些原本无人欣赏的尘埃,它们轰然间冲天而起,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力量,就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强大的力量,让它们翻出了这一方牢笼,跃入了这天地间。
于是世间众人就见,有宝光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哈……终于,到时间了吗……”一个声音,悠悠然传出,却瞬间就被这世间的喧哗所淹没了。
那是一片天光不达的荒原,一具枯骨静默的盘坐在这里,杂草和苔藓植物甚至已经长到了这枯骨的头顶上,若是不走到近前来看,甚至只会将这一具枯骨,当成是一截朽烂了的树桩子。
而就在那宝光冲天而起的瞬间,这一具枯骨,却忽然动了动它的指节……
与此同时,血海底下,那些血色的暗涌忽然就沸腾了起来。
还不等刚刚恢复了五感的秦歌和天禄多做交流,这血海下的那座闪烁着紫色光芒的大阵,竟然猛地彻底绽放出了紫色的夺目光辉来。
顷刻间,护在秦歌体外的那层保护罩,竟然化作了粉剂,于是周遭的那些血色暗涌没了阻挡后,竟然向着秦歌的身体疯狂的涌了过来。
“啊……”天禄的惊叫都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秦歌一把抓着,把它收入了那个契约所附带的小空间里头。
下一秒,那些血色的暗涌,便冲到了秦歌的身上,将她彻底的淹没在其中。
血色一丝丝的从她的毛孔和肌肤进入她体内。
而后一点点向着她的经脉汇集而去。
这血色的灵力在她的体内每流动一寸,就仿佛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