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聆涛先开口:“小凤,那是老爷子的意思,不想让你涉入太深,毕竟,你是南诏人,又是个小姑娘家家。”
他转向暮声寒:“实不相瞒,老爷子派我和楚亓离开盛京,是要将小凤送回家,顺路找几个人——哦,反过来理解也差不多,总之是两件事都要完成。
“我要找的那位在邻府忠州,可惜的是我没找到他。于是就赶到黔州府与他们会合。
“就如老爷子让我在忠州找人一样,楚亓也有任务在身。他的任务正是卓一剑。
“卓一剑曾有‘天下第一’的名号,小亓因为试探而挑战他,是有可能的。他性格如此,小凤并没有骗你。”
他开诚布公,暮声寒亦不好再抬杠:“我也没骗你们,我确有试试那‘天下第一’几斤几两之意,不过对方没有应战。”
龙小凤腹诽道:好的嘛,果然还是中二症啊!
暮声寒似乎知道她肚子里没好话,又看了她一眼,才继续道:
“然而三天后,卓一剑却应了楚亓之战,并且突然身死。这三天之中发生过什么,就是我想要弄明白的事。
“至于我为何而来……我为的,是找一把剑,一把消失在紫山的剑。”
龙小凤道:“难道你要找的是陈生的剑?我记得卓一剑说过,他因为拿着陈生的剑,才被误以为是‘天下第一’。”
暮声寒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聆涛:“可惜,无论是卓一剑的人还是他的剑都消失了。”
日头渐升,照进空落落的墓穴,看着怪渗人的,龙小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陆聆涛柔声问:“你差不多一日一夜未睡了,累了吧?”
如果放在以前,她就是两天不睡都没什么……
唉,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龙小凤老实回答:“恩。”
陆聆涛便道:“既然累了,就先回去睡一觉吧。反正这事儿一时半会没头绪。”
“我不要。我要和你们,和你们一起。”龙小凤的眼皮沉重,但死硬地撑着。
“果然不是常人的构造。”暮声寒道,“我却是累了。来时路上有一处隐蔽又干爽的空地,我且去歇歇,你们自便。”
说罢,当先就走。
龙小凤想,又来了又来了,就不能坦白点、大方承认你在关心人家么?
陆聆涛微微一笑,搀住有点七倒八歪的龙小凤往山下走。
龙小凤兀自不愿意,迷迷糊糊地道:“陆聆涛,你的大力丸呢?给我一颗啊。”
陆聆涛脸上肌肉突然绷紧,答道:“我再也不吃糖了。”
“为什么?”龙小凤勉强打起精神。
陆聆涛曾经是个随身带着糖果,在紧张时嚼一颗的人。
他把糖分她给吃,说那是“大力丸”,吃一颗就能长力气、变超人。
不过那是很遥远的事了,遥远得她把这事丢在了记忆的角落里。
可在这异度空间,在她意识模糊时,这记忆又莫名地浮出来。
并且,意识模糊的龙小凤一时间没发现自己混乱了两个世界的陆聆涛,而两个陆聆涛竟然能无缝衔接地接上她的问话。
他笑了笑,眉头却是皱着的:“不吃了就是不吃了,哪有为什么。”
她喃喃地道:“陆聆涛你又骗我……沈叔叔呢,我去问他……”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竟然头一歪,直接睡了下去。
陆聆涛无可奈何,索性将她背起。
暮声寒的脸上露出恹恹之色,他停下脚步:“我看陆兄还是送龙姑娘回客栈吧,我就不打扰了。”
陆聆涛:“暮兄弟要去哪?”
“我估计楚老爷子和我师傅一样,有交待但没交待清。但到最后,或者还是殊途同归。如此,我们仍旧先分开走,当合之时,必能汇合。”
陆聆涛同意他的观点:“如此也好。”
两人约了相见的地点暗号,暮声寒展开轻功,一溜烟没了影子。
待暮声寒的身影消失,陆聆涛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龙小凤伏在他背上沉沉睡着,他仰起头,红日在天,好像是一颗沾满了血的糖果。
在厮杀和阴谋中行走,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失去过什么。
他将龙小凤安顿好,转身去了卓府。
龙小凤不是铁人,而他是。
为了完成任务,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卓府后门的围墙最近特别热闹。因为陆聆涛不打算正式拜访,也从那里跃了进去。
他轻易地找到龙小凤说的卓一剑卧房。
柳氏不在房中。他把蒲团翻过来看了看,又摸了摸罗汉床的床沿。
并非信不过龙小凤,但,白天与夜晚不同,他与龙小凤不同。
龙小凤凭的是“直觉”,而他更希望看到确凿的证据。
这屋子确实如她所说,如果多一个人生活在里面,完全可以不被发现。
可除了她所找到的那两个痕迹,并无其他证据可为佐证。
换句话说,坐垫的痕迹可能是卓一剑所留——卓一剑演了这么久的“天下第一”,也可能演活一个武功不高的老头子。
而床沿的指印,也可能是忽然到访的卓府客人所留。这几天,到卓府做客的“客人”难道少吗?!
陆聆涛环视房内,这书房以松木为柱,青石铺地,黔州府到处都是这种房屋。
他坐下来,目光所及,是一幅文人画,配画的对联精切地描绘出了画中景:“采菊东篱下,泉落白云间”。
笔墨淡雅,意境幽远。
他盯着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