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庙中,再次拜会玄空大师,却见垂然白须长者依旧,只是看似仙风道骨之下,容颜憔悴几分。也许玄空大师心有命数,唐战等人来此拜会的目的,心中不由一股隐隐哀伤,只能目视前方香案祠堂,看似内心平静,实则感慨良多……
“请坐吧……”玄空大师双手合十而望台前,只是轻声说道,“只可惜战争乱世,穷困贫寒,寒舍只有清茶几许,燃香两柱,若有不尽周到,还请将就……”
“前辈,算起离开汴梁之日,已有两年不见……”唐战跪坐蒲团之上,静声说道,“两年前,大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晚辈铭记于心。今日前来,晚辈依旧怀念,所以特来复行……”
说罢,唐战慢慢起身,往香案的方向慢慢走去,拾起一注燃香,和两年前一样,准备上香祷告,以求心之宁静。
众人在身后,注视着唐战的一举一动,心之感触。一时间,整座祠堂安静无比,无杂音之烦恼,无扰世之喧嚣——两年前也是一样,当唐战心中有难以解开的心结,玄空大师告诉他的,只是让他抛开杂念,平心宁静地上一炷香,自行疏解心中的纠结,而得世间之真理……
不过今日稍许有些不同,当唐战准备上香,想要平复亲友离世的痛苦,却见香炉之上,正中摆着三支未有燃尽的香火。唐战像是明白了什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静静说道:“三支香,和两年前一样……两年前,前辈您为了践行子川兄弟他们,特意祷告了三炷香。三炷香,代表了前辈三位弟子,可是如今这三炷香未有燃尽便是熄灭……”
“老身已然知道了……”玄空大师神色凝重,缓缓接过唐战的话,“你们今日前来,无非是想告诉老身,子川他们离世的事情,却是怕老身伤心,不知如何出口……”
“原来前辈您都知道了……”唐战站在案前,低声叹惋道。
“昨日城中战火不断,老身身处庙中,为弟子三人燃香祷告,却是案前被大风扑熄折损……”玄空大师低声道,“老身已有预料,天数已定,命之如此,子川他们,恐怕难逃此劫……天命难违,终归还是埋尸沙场,虽然身死殒命,但也尽了众等平生之志愿,真不知是喜还是悲……”
众人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听着玄空大师的感叹。
玄空大师继续道:“老身曾经告诉子川,虽有驰骋疆场之志愿,但因自己索取理想过多,反而失去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战死沙场,壮烈牺牲,完成祖先之遗愿,却是失去了兄长,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最关心他的朋友,岂可关乎?”
唐战案前听了,心中隐隐作痛,想着玄空大师已至高龄,却是弟子全数殒命,若不是战事屡番变故,这一切其实都能避免。即使是天命所定,人为亦之改变,可是现在说什么,一切都已挽回不及。
想到这里,唐战默默愧疚道:“对不起,前辈……”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子川等人命之所归,吾等非于改之……”玄空大师继续道,“倒是生者之人,不因过多留念逝者之顾,看清了别人的尽路,却总看不清自己的出路……唐少侠,来此庙宇参拜者,皆以诚信祷告或是请求点化,而不应是悲伤迷离自惘……明明自己心中还有绳结,却是过多参想他人之命,是为何故?”
“嗯……”唐战像是被说中了,但又冥冥不解,不禁迟疑一声。
“既是燃香在手,为何不前案祷告?”看着唐战点了香,却迟迟没有上拜,玄空大师又道,“唐少侠刚才也说,两年前老身教诲,你铭记于心,可是现在,为何迟疑不定呢?”
唐战这才注意到,自己点燃的香火,快要燃尽一半了,却还没有插上香炉。虽然心中难解,但迟疑不免自忧,即使是在赵子川最后与自己和陆菁临别前,其也让自己上香祷告,以求宁静和感悟。唐战定了定神,遂参拜上香而去……
一缕青烟徐徐而上,唐战心中莫名沁香,虽然不像两年前那样乐观坦然世间,却也了却一丝感悟……
随即,唐战转过身,像是再次自行明了,面向玄空大师,沉着清醒道:“我明白了,前辈,人死不能复生,怀念太多不过他人故往,若因此之人命劫数一蹶不振,即会蒙蔽双眼,看不清眼前路……故友离世,心之悲痛,却不能放弃自己本愿。与其伤感,不如化悲痛为进击,继续坚定当初的信念,朝前迈步——谢谢您,前辈,晚辈明白了……”
玄空大师满意点了点头,随之道:“不用谢老身,其实唐少侠,你比谁都清楚自己心之所向,无需他人点化……归根结底,与两年前毫无异样,上香以求心之宁静,烦恼自行消解。烦恼即除,心之本源便能看清,无论他人命之归数,你自己的志愿从未改变……”
“嗯,我明白了前辈——”唐战露出久违的笑容,坚定不移道,“就算故友离世,我也会继续坚定理想,挥军北上,驱逐蒙元,完成自己以及子川兄弟他们共同的志愿!”
看着唐战重拾信心的样子,萧天等人也是欣慰有加——这不仅仅是玄空大师对唐战的点化,此番教导,观之己身,自己等人也是受益匪浅……
解开了心结,众人稍作休息,便想离开此处。然而苏佳似乎心中还有未解,表情踌躇。
众人准备打算起身告别,萧天却见苏佳忧郁的神情,不禁问道:“佳儿,你怎么了?”
“那个,其实我……”苏佳鲜有吞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