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唐战像是想到了,不禁道。
“这次把你们叫过来,说实话只是为了和你们告别……”赵子川微微一笑道,“兀良托多一战,只有我可以胜任……虽然点了你们的穴道,是我不对,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不管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认,毕竟这也可能是我赵子川生前,最后一次和你们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计策……”陆菁像是明白了,隐忍嘀咕道,“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点住我们的穴道,自己却已经做好了出征‘鬼门崖’的准备……”
“是的……”赵子川毫不否认道。
“你这个大笨蛋!”陆菁听了,毫不客气地大骂道,身体却是不得动弹。
“尽管骂吧……”赵子川听了,不但不生气,反倒高兴道,“我想看的,就是菁妹你最真实的一面……菁妹,从小到大你是我做好的朋友,今日却是生死相别……虽然如今战事艰苦,但是我真心希望,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你都不要舍弃你最真实活泼的一面。回到汴梁时候那个‘古灵精怪’的陆家大小姐,那就是我最想看到的你……”
“你这个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陆菁没有多说什么,知道赵子川一心只求赴死,伤心不断地“痛骂”道。
“玉如的仇,由我亲自来报,‘鬼门崖’一行,我必九死一生,攻城之战就拜托你们了……”赵子川转而又向唐战道,“唐战兄弟,菁妹这一路跟随我们,吃了太多的苦头……你要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拼尽全力保护她,照顾她,好好爱她一辈子。不要像我和玉如一样,身死疆场……”
“额……”唐战没有说话,只觉心中刀绞万分,难过痛苦至极,不禁咬牙闭眼隐忍一阵……
赵子川最后在李玉如的灵位前身鞠两叩,将手中的“乾坤二剑”微微出鞘,折射出坚毅不屈的寒芒。
收回宝剑,赵子川冲着悲痛的二人微微一笑,缓缓走过二人的肩头——那将是朋友间的最后一次擦肩——赵子川轻声道:“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希望来生还能再做朋友,我赵子川就此离去……”
擦肩而过便是永别……
说完,赵子川狠下心,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营帐——其实在他心里,赵子川自己比谁都要难过,面对朋友间的生死诀别……
“赵子川,你这个大笨蛋!”然而,陆菁依旧没有停止骂喊,即使赵子川离开了,陆菁依旧嘴角不停,“笨蛋笨蛋笨蛋……”只是一边骂着,陆菁却是一边伤心地流泪——李玉如过世后,又将有一个朋友,眼睁睁地离开自己,走向生命的尽头……
赵子川走出营张,脸上神情立刻转而严肃。看着帐前严整以待的先锋骑军——那是自己出征前集结的一千兵马,待以出征“鬼门崖”之行。
赵子川环视一望,将头盔稳稳戴好,腰缠“乾坤二剑”,一副剑甲戎装,郑重踱步走至正军当前,一本正经询问身旁的李显道:“李显将军,部队是否检阅完毕?”
李显郑重道:“回赵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赵子川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枣红马身着铁甲立蹄而望,那是李玉如留给自己最后的遗物。
“呼……”枣红马气宇轩昂,寒风中栗毛凌然竖起,一尊威武矫健骏马之躯,赫然身前。战甲披身,寒光四溢,如同汗血铁骑英姿勃发,驰骋沙场欲揽飞尘……
赵子川轻轻抚摸着枣红马的鬃毛,心中交感万分……
(回忆中)……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动我的枣红马一根汗毛……”
(现实中)……
李玉如生前无数次的话语,久久萦绕在赵子川耳边。看着战马心心相惜的眼神,赵子川吱声道:“而今玉如你真的走了,把你的爱马托付给我……当初总觉得,那是一句傻傻的玩笑,现在想想,却更像是命运的安排……”
枣红马像是意会赵子川的眼神,心有灵犀地朝前一蹭,露出主仆般的亲切。
赵子川心中灵光一闪,眼神转而坚定,拉紧战马的缰绳,立下决心道:“玉如,无论是生是死,我们一起出征,带着你的战马,和你一起驰骋……”
说完,眼神一定,两脚一跃,赵子川飞身骑上。“吁——”缰绳一拉,战马啼喑,飞骑神将剑马齐鸣,跃踏黄尘,威武不息……
“全军出征!——”立身军前,赵子川身骑红马,挥剑喝令道。
“喝——”全军将士同仇敌忾,齐声喝令,其威震慑天地。随即,战马蹄行如同雷霆震鼓,叱咤风云,壮士赴死,勇武不息……
赵子川部队离开后,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黄土校场,当然,还有在营中被点穴道依旧不得动弹的唐战和陆菁……
“呜呜呜呜呜……”陆菁没有再破口大骂,取而代之的,是泪如雨下的哭泣。听着赵子川部队铁蹄的渐渐远去,陆菁心里很清楚,将士之死已然前行,自己无论再做什么,都已无法挽回……
“菁儿……”唐战想要在一旁安慰陆菁,可是看着陆菁泣不成声的样子,想起赵子川临走前的决然和遗言,唐战心里也是悲苦万分,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陆菁像是情绪崩溃般,啼哭不止道,“为什么战争会这么残忍,夺取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嫂子,子川兄弟……我不想打仗了,真的不想打仗了,我只求你们所有人能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呜呜……”<